“救命啊啊啊啊——”
“我不要打了!”
“快跑!”
枪林瞬间没了一半,穿红的士卒转身奔逃,带动着军阵开始变形、散乱。
五丈距离,连环甲骑逼近过来,为首两个独骑,皆是身形魁梧,一人铁枪一人铁棍,缓缓抬起架在身前,望着前方混乱的阵列,铁面后的姚刚笑的狰狞:“现在跑……当真找死!”
下一瞬,长枪戳上盾面,铁骑冲阵。
啪嚓——
撞击声如同浪潮拍上破损的木板。
马蹄翻腾卷起,硕大的马身轰然撞开前面的木盾,踩过一具具疯狂挣扎的人体,高速冲锋的甲骑将人变成肉泥,偶尔有铁枪戳在铁甲上,吱呀发出一声响,“咔嚓”断裂开,身体随后被铁链带倒在地,爬起来时,一杆铁枪刺过来,惨叫一声毙命。
宋军的阵中发出一声声哀嚎,盾牌在碰撞中扭曲破裂,盾后没有逃走的身体消失在踏下的铁蹄下。
鲜血涂在黑色的铁甲上,沉默行进的甲骑不时刺出手中的长枪,增加着死亡的人数。
“冲进去,冲进去,杀!”
连环甲骑打开缺口,跟在重骑后方的骑兵顿时发出欢呼,完颜娄室举起长刀向前一压,女真骑兵嚎叫着跟随他冲入过去,打着“王”、“史”将旗的兵马从缺口蜂拥而入。
……
前方转向的骑兵向着北边拉开一段距离,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再次转换方向,武卫与狼骑组成的前军开始加速向着西边的原宋军左翼杀过去。
战马轰鸣掠过,一面面旗帜在宋军阵中不停竖起,有代表着血战,有代表着遇敌,也有提醒其他军伍小心,战鼓声、号角声混乱响起,奔跑的传令兵沙哑的声音几乎能穿透奔跑的战马蹄声。
吕布在马上冷漠的看着前方逐渐接近的军阵,适才在马上站起时就望见这边的旌旗混乱,果然还未能结成防御阵势,整个军阵在混乱中不知做些什么,他看见那边惊慌失措的面孔映入瞳孔,方天画戟轻轻举起:“随朕破阵!”
“杀——”
箭雨从骑兵阵中升起,动作娴熟的射出第二箭,随后换成长兵,喊叫一声跟着前方火红的身影向混乱的军阵冲入。
方天画戟挥动,闪过的寒芒荡开前方探出的枪林,赤兔猛的撞在盾牌之上,木盾破碎,人飞出去的瞬间,吕布随意朝旁边一抽。
嘭——
呆愣着没有逃跑的身影被打的头颅爆裂,红白之物涂了一地。
身边穿着精良甲胄的武卫跟着向前冲锋劈砍,更远一点的两侧,石宝、王寅带着狼骑先后如同利剑一般插入阵中,鲜血的腥味在这片原野上弥漫。
无数厮杀呐喊的声音中,骑兵前后肆虐,彻底将宋军的阵型搅乱,不知多少面旗帜胡乱的竖起、倒下,带头杀入阵中的人在不停冲锋、斩将、夺旗,哀嚎声、逃跑声响彻这片原野。
冲在最前的吕布心情畅快,画戟挥动将不知第几人的身体劈断,虎目涌上血丝,沾着鲜血的脸望向南边的方向:“赶这群羊去往南面!”
“彻底冲垮他们的阵列——”
牛角号在话语声中吹出长短不一的节奏。
吕布又是一画戟砍下,人的头颅连着半个身子带上半空,带着内脏的鲜血映入无数人的视线,潮水一般的骑兵在有意的冲锋、杀戮,在人群的北、西两面杀出数个血泊,不断将人向着南面驱赶。
偶尔有将官红着眼想要收拢溃兵,还未聚集起一定的规模,穿着黑甲的骑兵在军中悍将的带领下冲过来,向着南面逃跑的人越来越多。
而在西边,连环甲骑的速度已经缓慢下来,身后冲入阵中的轻骑开始护着这些破开战阵的功臣,军中的猛将趁着宋军混乱未能恢复战阵,驱赶着人向后溃逃。
南面的兵马排列着不断前进,厮杀呐喊的声音从前方传入耳中,不断倒下的旗帜与向着这边奔逃的身影映入眼帘。
张叔夜骑在马上大叫:“停步,就地防御,让前方溃兵不要冲击自家军阵,从两边逃!”
“传令骑兵向后,准备从侧面攻击齐军。”
有传令兵连忙跑上前发出命令,数十人呐喊“不准冲击……”的声音响彻阵前。
张叔夜眼神有些悲哀,前方三万余人的溃败速度有些让人咋舌,然而他还是要抖擞精神,不能露出一丝慌乱,要稳住自己这边的军心。
周围士卒也都做出防御姿态,死死盯着前方溃散如潮的战场。
手心的汗水浸湿了马鞭的握柄,张叔夜牙关紧咬,此前看着齐军的骑兵,知晓一些他们在前辽的战绩,然而那里想到碰上了是这般难缠,朝廷也不给他战马,搞到现在,军中骑兵也就不过对方一个零头。
京畿西北的马场怕是也落在北贼手中。
也不知前方的奋儿、熊儿如何,可莫要回转。
北贼在此,汴梁那边是否会轻松几分?
各种思绪混乱的在脑海中交织,张叔夜目光有些充血,手收紧了几分,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驻扎在此半个月,见多了各地兵马,本以为能阻拦这些北贼骑兵一时,哪里想到对方一个冲锋就破开,恍然做梦一般。
然而这些不是最糟糕的。
京师如今混乱,朝廷战心不坚,官家时常左右摇摆,若是他再败了,那守城的李纲那边压力要更大几分,说不得军中士气会更糟糕,若是因此让汴梁防御有了破绽……
惊慌慢慢爬上心头,后脊梁渗出冷汗。
马蹄轰鸣,混乱的人群在扩大,杀戮、哀嚎的声音传入耳中,张叔夜微微一晃头,让自己清醒几分,抬眼看着黑压压一片冲过来的士卒,咽下口水:“准备弓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