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呐喊的声音传入耳中,张仲熊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看着下方打着“杨”字大旗的将领冲入阵中,麾下士卒砍瓜切菜一般的被其杀死,待看到有人被挑飞的一刻再也忍不住。
“弓手、弓手!向着那将射箭,快——”
山丘上人群中,持着强弓硬弩的身影奔出,看着前方视线中的袍泽面上犹豫一瞬。
张仲熊双目充斥血丝:“快啊!!!”,唾液喷出唇间:“杀了他!!”
嗡——
……
一身是血的杨再兴左刺右扫,身前无论士兵还是将领没有一合之敌,身上银白的细鳞甲涂满了敌人的鲜血,整个人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
箭簇反射天上的日光,光芒闪烁中,杨再兴眉头一挑,陡然偏头闪开射来的箭矢,随后身上一疼,数支箭矢扎入战甲,耳中传来惨叫声,数名身前身旁的宋军士卒被箭矢射中倒地。
感受有温热的液体在甲内流淌,杨再兴再次皱眉,好在他身上甲胄精良,内里又有软甲防身,这才没有受致命伤。
眼见上方弓箭手再次架起弓弩,这员虎将叹息一下,手一拽缰绳:“走——”
战马当下转身而走,数支箭矢带着“嗖嗖——”破空声从身旁耳边飞过,也有射中胯下战马,让这畜牲惨嘶一声。
“撤退,吹号——”
再次传下命令,身旁的亲兵连忙拿起号角,短促的声音回荡在山丘之下,杀入阵中的骑兵纷纷开始撤离,四周的宋军士卒想要上前拦截,被这些厮杀经验丰富的北地骑兵相互掩护着跑了出去,只能不甘的看着对方撤走。
箭矢再次在双方士卒的手中发出,追着战马跑的飞矢几乎全数扎入地面,徒留下一片狼藉。
两边,带兵包围而来的铁方梁与颜树德狠狠捶了下大腿。
……
这一日的下午,阳光微微偏斜,轰鸣的马蹄声逐渐减缓,打着各色将旗的队伍看着身上带伤的同袍进入军中。
杨再兴甲胄上插着箭矢,见到前方火红身影的一刻,跳下战马低头跪下:“陛下,末将进攻宋军先锋失利,请责罚!”
吕布骑在赤兔背上,看着心腹将领兼爱徒的身影跪在地上,微微抬手:“怎生回事?”
“是末将判断失误。”杨再兴低垂着头,微微有些丧气的开口:“前方宋军有四五万人,依托山丘立阵,本以为这些宋军和前面军州中的一般,一碰就散,哪知道他等作战顽强,末将杀入阵中,未能及时斩杀对方将领,被其不顾伤亡指挥弓弩手齐射,未免损失太大,是以下令撤出……”
顿了一下:“此次损失了将近四百骑,都是末将无能。”
吕布看了他几眼,下马,将他拉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记住今日教训,莫要小觑他人。”
杨再兴抿了抿嘴,苦涩应喏。
“行了,去包扎伤口。”吕布打量他一番,挥手让他退下,转身走去赤兔之际开口:“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爵一级,另记下四十军棍,待战后行刑。”
“喏!”
杨再兴闻听此言才算有了些精神,连忙躬身施礼,转身回去。
吕布眯了眯眼,转首看向身旁王德、史文恭、石宝、王寅等将:“宋军依托山丘立阵,其大军在后而行,如今既然宋军不动,那我等绕击其后大军,待其溃散,我等再反过来攻其前部。”
众将相互看一眼,齐齐抱拳:“喏!”
……
秋风吹起,山丘之上旌旗招展,血腥之气扑鼻。
张伯奋、铁方梁、颜树德走在军阵之中,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北军骑兵冲阵一次,未等他们合围就退走,让今次的战事几乎成了单纯的消耗。
“怎样了?可有伤亡之数?”
脚步停在“张”字旗帜下,做为兄长的张伯奋看着自家兄弟开口,视线中,不住有士兵在走动,抬着浑身鲜血的人走去一旁将尸体放下。
战事尚未结束,他们也只敢快速的打扫一下战场,齐军骑兵尚未到来,还要防备对方的突袭。
“伤亡差不多六百。”张仲熊呲牙咧嘴的开口:“我前方的几个指挥使、副指挥使都阵亡了,还死了个都指挥使。”
双手一摊:“那杨再兴太过勇猛,几乎一路杀到我面前,若不是我当机立断,怕是损失还要惨重。”
“看来要快些向父帅传递消息。”张伯奋抿抿嘴:“北贼骑兵众多,下一次大举来攻我等不一定挡得住。”
铁方梁与颜树德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张将军说的不错,不过我二人定会听从将军指挥,保这一方阵地安全,只要拖到大军到来,当会让齐军有所忌惮,到时候说不得是我等的机会。”
张家兄弟露出笑脸:“借二位将军吉言。”
……
同一时刻。
轰——
火炮砸在城门楼下方,奔跑的青壮不停将打磨好的石弹运上城墙。
守城的将领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不停发出命令调整麾下士卒的攻防,一片片打着火花的箭矢从城上城下射出去,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入对方的阵中。
“北贼火箭储量不少,该死,到底谁将军中利器泄露出去的。”
李纲微微拽了下领口,脸上带着愤概神色:“那能轰中城墙的火器又是何物,为何开战之前没有详细的情报!”
“……李相,军中曾获得情报,只是当时没人当回事。”
陈希真看着远处闪现红光的炮口,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李纲转头看他一眼,握着拳头的手狠狠捶了下城墙。
汴梁城下,火炮轰鸣之声不停,城头的投石机、床弩向城下倾泻着弹药。
攻城之战,如火如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