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则是被发往西庭,同王禀做了搭档,在太原府看着旁边的邻居。
冬去春又来,绿叶变枯新生芽。
时间在齐、宋两国的偃旗息鼓下飞快流逝,朝廷无战事,对将军、士卒来说没法获取功勋土地,然对平民百姓则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建武七年。
蝉鸣震动空气,单调烦躁的声音在树枝响起,飞鸟过来,不久这边声音低落下来。
夏季的风拂过林野,绿色沙沙的起伏,敞着衣衫的庄稼汉露出了舒服的表情,随后喝下冰凉的泉水,再次弯腰挥动锄头。
来来往往的官道上满是行走的车队与行商,带着各种目的前来燕京的行人面上带着笑容,走入这座为时两载半的皇城,好奇看着热闹非凡的街市,开启自己人生的又一次尝试。
燥热在空气中传递,同样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有浓重的药味儿,已经改为征西将军府的院落中,走动的仆役下人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顾不上擦拭额头滑落的汗水,端着清水、药液来来往往不停。
纵然手中无事的,也拿起扫帚、剪刀,装作忙碌的府中行走劳作,同时余光不时扫去那边等候在门外的窈窕身影。
吱嘎——
留着山羊胡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来,外面等候的妇人连忙迎了上去:“太医,外子如何了?”
已做太医多时的安道全往后面看看,伸手向前比划一下,迈步朝一刻老树下走过去,萧高氏心中顿时一凉,连忙跟上前。
“……萧将军情况不好。”安道全等离屋子远了,方才轻轻的开口:“他年轻时候在战场受伤过多,又未曾静养,落下了病根儿,前些年伤了一只眼更是让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身子亏得厉害。”
“那……现在调养来得及吗?”
“若只是气血两亏,根本薄弱,还能靠着药石调理,然而这几年他又数次病重,如今腹部鼓胀起来,怕是有了水肿,如今……”后面的话安道全没有再说,只是摇了摇头。
“这……”
萧高氏腿一软,忍不住退后一步,连忙扶了一下旁边得树干方才站稳。
“我已经同萧将军说没甚事情,让他多食用一些水果、平日多出去走动走动,让他心中有个安慰。”安道全转头看看后方,随后看着妇人道:“您且莫在他面前悲戚,这段时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知道了,多谢安太医。”
萧高氏红了眼眶,向着安道全做了一个万福算是谢过。
“不敢,分内之事。”安道全连忙拦着,回了一揖,同时直起身子,从腰间药箱掏出一个方子递过去:“这个方子……算是尽尽人事吧,起码睡觉之时不会疼痛。”
妇人连忙一把接过来:“……多谢。”
“……告辞。”安道全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抱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萧高氏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了那方子一会儿,随后吸吸鼻子,抹一下眼睛,在外面等情绪平复,唤来侍女帮自己看看外表无恙,方才迈步进入房中。
中药浓郁的气味儿扑面而来,妇人就如同没有闻到一般走入进去,转过屏风,走进床前,上面躺着的萧海里已经不复原本壮硕的形象,虽没瘦脱了相,也是缩水了两圈。
床上独眼的契丹汉子看着自己婆娘进来,露出一个笑脸,中气不足的开口:“怎地?俺还有多少日子好活?”
“呸呸呸——净说丧气话,找抽不成?”萧高氏口中说着,坐去床边,笑了下:“安太医说了,按这方子吃药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伸手将方子递给萧海里,那边男人接过来,纸张发出哗哗声响:“入娘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苦笑一下,萧海里从上到下将药方看了一遍,抿抿嘴。
萧高氏心中一惊,面色如常的开口:“方子有问题?”
“没看懂。”萧海里将手一放,药方被他大手压在床褥上,喘口气:“这两年俺就如同一个药罐子,别的事儿没干,净往肚子里面灌那药水。”
转过头闻闻自己肩膀,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都快腌入味儿了。”
“病了吃药天经地义。”萧高氏强迫自己笑了一下,随后将那方子拿过来:“我去让下人抓药去,顺便弄些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
萧海里皱皱眉:“胃口实在是差,没甚特别想的东西。”
“如此我让厨子弄些解暑的东西就是。”
萧高氏说完,起身向外走去,出了房门鼻子就是一酸,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免得哭出声来,随后吩咐仆役按照药方去药房配药,又亲自去后厨做了点小菜,方才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去。
……
吱吱吱——
烦人的蝉鸣一直响在耳边,吕布坐在宫中凉亭下,时不时抓着酒坛灌上一口。
四周的太监、宫娥离的远远的,皇帝虽然没有其余的动作,然而那压抑的气氛让他们这些惯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进入其视线的好,毕竟伴君如伴虎,谁也不想成为虎口旁的食物。
沙沙——
脚步声从后面响起,一群人转头看了下,连忙下跪,还未喊出口,就见那道身影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随后一个个闭上嘴,不敢发出声响,皆是低头躬身等着人过去。
“陛下怎地一个人在此独饮?”
温柔的声线打断了吕布的动作,虎目转动一下,邬箐的身影进入他的瞳孔:“皇后来了,坐,陪某喝一杯。”
邬箐笑笑,听话的过去另一边坐下,伸手握住酒坛口,随后举起来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入胃,让她呼出一口气。
两人就这般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半晌吕布低着头开口:“萧海里快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