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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军队换防的消息刚刚定下,还没等怨军、萧干两人开拔,军情随即就被人送入宋、齐两军之中。
刘延庆看着送来的情报,双眼放光,高声大笑着唤来传令兵:“下令大军快速向前,若是遇着北朝怨军旗号的兵马,不要急着进攻,命人送信给本帅,由本帅去联系他们。”
传令兵当下应下跑出。
绯红色的旌旗在空中飘飞,一直延绵远去,离着中军十里处,兵马行进的声音在耳边响彻,一道道雄壮的身影正在向前挺进。
连下数城,宋军上下心情振奋,就是前锋处的宋江也是重新挂上笑容,自觉没了约束,凭借手下兵马能够在这北疆之地搏出个封妻荫子,是以这两日见着谁都是笑眯眯的。
后方令骑飞驰,前来传令的骑兵停在他侧后方拱手:“宋先锋官,节帅军令,前方若是出现怨军人马不得随意攻击,及时传讯中军,由节帅处理。”
宋江笑脸一收,拱手道:“回禀节帅,宋江知道了。”
那令骑一点头,随后勒转马头,飞一般向回跑去,宋江思忖一下,随即传令各军将领过来,不多时十余个领兵的人汇聚过来,奇怪的看着自家领军先锋。
“诸位,适才节帅派人传令,让我等遇到辽朝怨军不要先行攻击。”
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头顶的“宋”字大旗一阵呼啦舒卷,十几个领军将领面上颜色一变。
武松脾气焦躁,眉头拧出一个“川”字:“又是这等命令,这个不许杀,那个不许埋,难不成又如前次一般,等辽兵将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许我等还手?”
“就是!”李逵抹一把带着液体的胡须,张口喷出一口酒气:“武松哥哥说的对,要是又如前次一般,俺们有几条小命也要被这些当官儿的给葬送了,俺看咱们不如扔了这身娘们儿一样的红衣,返回……”
“铁牛!”宋江皱眉刚刚喝了一声,后边一道声音传出:“你这养不熟的贼子,还以为这是你们那落草为寇的游戏不成?就凭你这话,你们这般该死的山匪就该拉去菜市口挨上一刀。”
场中静了下来,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看去宋江后面说话的人影,王文斌左右扫视一眼,拿鼻孔看着众人:“怎地,本将说的不对?”
宋江面上陡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转过身拱手道:“王将军说的哪里话,这里都是忠心为国之辈,何来的山匪草寇?李逵不过喝了些酒,胡言乱语罢了。”
王文斌张口欲言,冷不防宋江提高声音:“左右!”,随后瞪眼李逵:“将这黑厮违反军纪的黑厮押下去,打十军棍。”
戴宗当即带人上前,押着李逵就走。
王文斌还待说话,那边武松、穆弘、史进将手放在腰间兵刃上,顿时让他心中一凛,看看其余人面上神色,顿时闭嘴不语,轻哼一声转头他顾。
宋江听他不曾说话,这才松下一口气,看下吴用,这智多星当下开口:“各位兄弟稍安勿躁,适才传令时我也在场,听那意思,当不是如前次一般让人引颈就戮。”
行进的兵马在周围走过,轰鸣的脚步声中传出一句“谁知道姓刘的到底怎么回事……”
宋江转眼看去,却看孙立、张月娥、徐宁等将都皱着眉头,压下想要呵斥的心思,耐心开口:“各位兄弟放心,今次节帅已说此次征战不会束手束脚,是以不必担忧太甚,若是如前次一般,宋江也不会让各位站着不动任辽人动手而不反抗。”
眼看众人神色有缓和之意,宋江捏了捏鼻梁:“各位知道这件事情即可,先返回军中,待碰上那什么怨军再说。”
当下众将你看我,我看你,对着他一礼转身就走,身后王文斌哼了一声:“宋先锋官,还望你好生记得节帅之言,本将可不想被扣个违反军令的帽子。”
“那是自然。”
宋江笑了一下转身应了,王文斌看他笑的真挚,发作不得,只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打量他几眼,再“哼——”一声,骑马走开。
待眼前之人消失,宋江这才叹口气,转头看着戴宗过来,苦笑一下:“铁牛如何?”
“皮糙肉厚,就用棍子轻打十下,连根汗毛都没掉。”戴宗轻笑一声,随即看向前方那杆“王”字旗,眼睛眯了一下:“先锋,那个姓王的……”
“都是在为国出力,不可如此称呼同袍。”宋江随着他的目光前看,和善的笑容挂上面庞:“北伐凶险,辽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啊,你到时……”
踩踏大地的脚步声音相隔数里都能清晰可闻,将他后面的话音隐去。
……
红霞犹如退去的潮汐,血红的颜色向着挂在天边的红色圆日席卷过去。
缓缓的脚步踩踏过殷红的地面,有液体从土壤挤压出来,脱去甲衣搜刮尸体的声音里,十余只老鸦飞过来,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落下,歪着头看向下方忙碌的身影,不时发出几声啼鸣。
噶啊——
几只乌鸦扇着翅膀飞远,从下方路过的身影连头也懒得抬起。
厮杀停歇的战场上,黑色的战马在寒风中喷出一口白气,摇头摆尾的抖了下身体,血珠顺着身上的创口掉落地面。
耶律余睹冷着一张脸,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战场上忙碌的身影,麾下的兵马正在将扒光的死尸扔去一个大坑中,有受伤的士卒被同伴搀扶,呻吟着被扶去后方。
“将军你在这里。”丑和尚骑着战马,人马身上有薄薄的白气升腾,在他面前停下:“呵,还以为他们都没了斗志,没想到还能碰上几千带种的。”
西进的途中,尽管不少城池决意投降,然而偌大的南京道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想,仍然有不少自诩忠臣的文武奋起反抗,这支兵马是香河的守军,一战被耶律余睹覆灭在此。
“耶律淳上位,还是有些好处的……”耶律余睹冷眼看着被聚集起来的俘虏,示意带去后面:“向陛下传讯,就说香河的守卫力量已空,大军可以派出一偏师夺取。”
一提缰绳:“走吧,歇息一晚,继续前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