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义神色兴奋,一提马缰就要上前,后边宿良连忙喊住他:“三郎等一下。”
宿良看的分明,火光照耀下那魁梧的身形却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耳听着那边轻松的声调传来:“那个宿金娘主动入伙了,说是要向哥哥进献一批粮草,希望咱们带人去宿家庄一趟,哥哥让你和张横一起带人过去。”
扈三娘与那边的兄妹一怔,互相看看,开口道:“郎君恁是想……”
“快些,别偷懒,往日总说要下山打劫,今日随了你等的愿,又偷懒,入娘的,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揍你们。”
扈三娘答应一声随即出去找人而去,宿金娘兴奋道:“哥哥此言甚是,反正是他官府不仁在先,我宿家取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吕布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心下奇怪怎地一家人都跑到这边来,又看看他那狼狈像,心中若有所思。
“你说是宿金娘的兄长?”余呈眉毛一挑,两只眼不停上下打量着他。
宿良苦笑,适才开始就想插话一直开不了口,此时方道:“家里也是发生不少事情。”
但见一队队手持兵刃的汉子押着垂头丧气的人走过,有妇孺的哭声远远传来,听起来让人心碎。不时有人扛着麻袋、抬着木箱走过,显然是搜刮来的战利品。
他也是胆子大,见外围的人没注意,一矮身蹿入阴影,打量一番,朝一旁跑去,仗着此时乃是季夏时节,草木长的茂盛,猛的钻入一处矮木丛后面,伸手轻轻扒开一条缝隙朝外观瞧。
他这边想的脑门儿出了层油汗,那边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握住铁枪,一人抽出长剑:“再不出来,莫怪我等不客气。”
笑骂声中,一个脸型方正的青年扛着铁枪走过来,看着有人蹲在一边上去踢一脚,被踢的人也不恼,嘿嘿一笑,赶忙扛着东西快步离去。
“你在这边护持着爹娘,我去看看。”宿良将长枪拿起,催马走动两步:“你武艺比我强不少,在此好生看护,莫要让爹娘有个闪失。”
吕布再次打量一番宿良,见他疲倦中带着几分颓丧,开口道:“可是家中出了事情?”
用手拍了下车辕道:“你爹我年轻时也经历过火灾,也是在夜晚,这等光亮绝非一处着火,他等又不是在缺水的城内短时间内难以控制火势,风云庄定是出事了。”
兄弟俩一人一句说着,宿大官人微眯着肿胀的眼睛,半响摇摇头:“不对、不对,绝不可能是金娘的手笔,她才一人,断然点不燃如此大火。”
暗处的宿家长子眼神一亮,暗忖风云庄被贼人攻破了?
正想着,就听一阵沉重脚步声传过来,宿良偷眼向那边张望,却是一魁梧的身影跑了过来,口中喊着:“欧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哥哥找你呢。”
随即兄妹二人走进大厅,宿良打量一眼,当先就看到上首处坐着一身材雄壮至极就,容貌俊朗的年轻汉子,又见带自己前来的魁梧少年立在对方侧后方,顿时知道此是正主儿,连忙上前拜倒:“落难之人宿良,见过吕布哥哥,能在此得见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情愿投入山寨为哥哥出生入死、牵马坠蹬。”顿了一下又道:“还要多谢哥哥收留我家二姐,她性子暴躁,不懂事理、娇蛮成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哥哥海涵。”
二姐?
那边的两人愣了一下,纷纷打量面前青年一眼,火把照耀下,这人身上衣服多处破损还带着血渍,显是经过一场恶战,脸上脏兮兮的,额前的头发湿渌渌的贴着脑门,几许矮木丛的枝叶随着站起插在头发中,看起来也是狼狈。
他这话本也没别的意思,倒是宿金娘听的脸上一红,宿良顺势站起道:“我家父母和三哥儿还在外面等着,还请哥哥派人将他等接来。”
当下就将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感叹一句:“要不是今日运气好,三哥儿又勇猛杀出条血路,恐是你就要去牢中找我们了。”
几根枯枝不堪重压,瞬间被踩断。
“并未知晓有多少,我等从后门突围,所见之人当有一二百之数。”宿良摇摇头:“只是看他等火把规模,前方之人要比后面还多。”
宿良眼睛登时睁大,忍不住向前一步。
连忙一使劲儿拉住自家妹妹道:“先等等,二姐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端的是何处的哥哥?”
“余呈,你去将人好生请来。”
“孩儿晓得。”宿良重重一点头,随后一抖缰绳,腿磕马腹:“驾——”
“当是不会。”宿良一挺胸膛:“我宿家家资颇丰,就算他等等连夜清点完成,也要夜半之后。”
“半道劫了粮草。”吕布迈腿走了两步,看向宿良:“你等逃出,官府的人恐是认定你等不敢回去,他等人数又多,自是不会有何戒备之心,待清点完你家中资产,恐是会一路回去,我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多半就能得手。”
吕布看着身前的人一笑:“宿家兄弟请起,金娘妹子甚是直爽,某很是喜欢,何来得罪之说。”
桃花女一怔:“我适才没说吗?”
宿良心中有些不快,他暗忖,虽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然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就是要落草,凭着我宿家原先的样子,也不能随便找个山寨进去,总要是个大寨才行。
那边交谈的二人猛的转过头来:“什么人?!出来!”
宿良连忙说了句:“先等下,爹与娘还有三哥儿都在等着。”
“官府派人来抄家。”宿良嘴中发苦:“小弟等人拼死才带着父母逃出,此时已将我家占了去,是以二姐说的话恐是要食言了。”
“哦,是梁山的吕布哥哥。”宿金娘有些欣喜的道:“我听三娘姐姐说,他等去江州行事,回转途中有黄门山一众好汉相投,此时正要北上回山,因粮草有缺才来风云庄借粮。”
宿良无奈:“我在家中行大,她乃是我二姐,下面还有一三哥儿。”
宿良在一旁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家妹妹这般样子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妥,只得在一旁看着。
不多时,扈三娘带着欧鹏、张横当先进来,同着吕布等人商议明日之事,宿家兄妹熟悉地形,自是不余遗力的出谋划策。
稍晚一些,宿家老两口同幼子到来,搂着女儿不停哭诉,旁人则是在一旁劝着。
夜晚,就在这吵闹之中缓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