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子奇又看了一下纸条，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写的是啥？”
“真不知道？你做的事呀。”
“我是一个普通员工，怎么会去做这些事？”
“想抵赖？或者，让我们告诉你？”
“可以呀，你们说呀，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倒是很想听一下呢。”
“那你稍等，会告诉你的。王干事呀，不如你打个电话问一声，冷主任他们那边与窦科长谈得怎样？”
令子奇没看见什么电话机，想站起来，看这个王干事要怎么去打这个电话。
忽然“啪！”一声响，脑袋一阵嗡嗡响，是王干事的大巴掌，按在他头上。
“哎哟！”他双手蒙住脑袋，大叫起来。
令子奇的叫声有点大，似乎已经传出去了，站在他身后的王干事顿时性起，一把抓了他的肩头，厉声道：“先把这小子制服了，什么瓜科长豆科长，老子一概不论了。”
就像被钳子夹住，令子奇龇牙咧嘴。
“你叫啊！”额头上悬着一个大拳头。
令子奇连连摇头，看到桌子后面的人站起来了，举着手，手里两个圆环，圆环下是半截链子。
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套在手腕上，冰凉冰凉的，心里有点吃不住了，喃喃地道：“你们不要逼我了，这些事我都知道，都由我经手……”
离开四车间，冯浩耸动肩膀，举拳头朝邢毅肩窝来了一下。
“你这家伙，竟然即兴让我当了一回王干事，监察室干事，这是多大的职务呀。嘿嘿，平时那么嚣张的人，被我们这一小招就给镇住了，真特么的过瘾。”
回宿舍，冯浩兴高采烈，把在四车间里做的事告诉了郭班长。
“我们两兄弟商量好的，一定要替你出这口恶气，有恩报恩，有恨除恨。整个行动就是按照你的周密安排进行的，结果十分令人满意。”
郭班长惊愕不已：“你说什么？什么恩，什么恨？还说是我安排的？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说过这样的话呀？”
轮到冯浩惊异了：“咋个？还说不是你的安排？激动起来，就忘记啦，你写的纸条，都在这里呢。”
郭班长看过纸条，摇头说：“我没写过呀。”
“你怎么啦？激动糊涂了不是，这就是你的字体呀。”
郭班长转脸朝外，看到邢毅正好走来，拍一下后脑勺说：“我知道了，是邢毅写的。”
冯浩抓住邢毅，把纸条塞给他，问：“真的吗？这纸条是你写的？”看见冯浩紧绷着脸，邢毅噘噘嘴巴，说：“好了，我承认，是我
写的。”
冯浩愣眼看他：“这一切都是你的策划？”
邢毅眨动眼皮：“严格意义上说，是我们共同实施完成的，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好兄弟，无论哪个的事，都是大家的事，对不对？”
冯浩道：“你怎会想到这样做？弄制服，搞监察，去四车间……这不可能，郭耀光，你别扯了，你说是邢毅干的，谁相信呀，你还是承认吧。”
郭班长说：“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冯浩转脸看邢毅：“叫我怎么相信？路上说的话，还有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害怕被人看见……根本就不是装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叫我怎么相信？”
郭班长说：“邢毅你做这事，我觉得呢，好像……不可能一两天的时间就想这么周全，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们一下吗？”
冯浩连连摇头：“衣服搞那么小，肚挤眼都遮不住……手铐塑料的，软不拉叽，幸好没有用上，唉唉，伙计，你肯定……我都想不明白，你是不相信我，还说是好兄弟……”
邢毅赶忙道：“这个不存在，我两个互相信任，互相依存，缺一不可，而且，在整个计划操作过程中，豪无疑问是你为主，你是主角，我是配角，我怎么用心使力，那令子奇根本都不撂，而你轻轻一下子，他就嗷嗷叫，乖乖认怂。”
郭班长说：“唉唉，你们两个都是为了我，花费了这么多精力代价，去办这件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才是。”
冯浩甩动着膀子：“是这样就好，哎呦，郭耀光你不生气，不责怪，我就没意见了，宽心一点。邢毅呀，你不够意思，你……哎，你们都这样了，我无话可说，我就是解不开这个结，我现在很纳闷……那个，我就要问你邢毅了，你是怎么知道令子奇的姐夫贪污腐败，那三条罪证，你从哪里得来的呢？”
邢毅面带微笑，心里说，全都是你告诉我的呀。
前世上，他回家乡后，过几年与冯浩意外相见，见面后除了叙说友情，还提到过厂里很多事，包括人，夏科长，糜科长，令子奇与他姐夫的事，都有说起。那姓窦的多行不义，利用特权，吃拿卡要，无恶不作。
邢毅不便点破，抠着脑袋，随便编了两句：“在人事劳资科，我不是一直埋头填表吗？旁边有一道门没有关紧，里面有人小声说话，我仄起耳朵仔细听，就听到这些，后来那姓令的在外面咋呼，谈话就停了。”
冯浩道：“随你怎么说吧，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我也不去追查了。只要唬得住那狗东西就行了。但我还是想不通，怎么行动怎么干，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啦，为什么要模仿郭班长的字体写纸条糊弄我呢？”
邢毅嘻嘻笑：“都是我的错，那一刻我就是想先保密，办好事情后一起来给郭班长报一个惊喜，所以你不要多意，原谅我的考虑不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千万不要为此影响我们好弟兄的感情。”
冯浩目不转睛，盯住他，足有半分钟，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是大变样了，眨巴两下眼皮就是主意，动两下手就是文章，我觉得呀，是不是泵井里的水喝饱了，原来迟钝的脑细胞被水浸泡，激灵了一下，通透啦？”
邢毅呵呵笑：“也许吧，那冯浩你哪天晚上夜班，趁人不注意，也跳下泵井里去，让冷水浸泡激灵一下？”
冯浩缩了脖子：“算了，我是旱鸭子，一见水就懵逼晕掉，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