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说啥?”
老板摇头:“没事,我咬了舌头。”
冯浩揣了收据,对邢毅说:“我替你保管,到时候一起找糜科长报销。”
隔了一日,邢毅告诉冯浩,要去医院见糜科长。
“去找他报账?”
“不是,去看看他爱人的情况。”
“那你昨天开始想的事,怎么样啦?”
“有点眉目了。”
“那你先告诉我,我帮你审查看可行性有多少。”
“等回来吧,路上我再思考一下。”
邢毅去场坝街的水果摊,一边挑拣水果,一边也想与糜科长谈话的要领,就算东拉西扯,也要将新建车间地基下埋藏符咒这事暗示出来,冯浩说这个事时有没有说出具体时间没记住,不管怎样,只要与他的心思扣合,触动到敏感部位,就可以了,那时见机行事,想要他破财,帮忙办事,就会很容易,所以值得一试。
糜科长正在走廊上吸烟,见了他后吃了一惊,接了水果袋,说:“怎么?你还想得到来看我……”
邢毅朝病房努嘴,轻声问:“情况怎样?”
糜科长晃动脑袋:“还可以吧。”
这话真不真不好说,邢毅也无需认认证,礼节性说道:“很快会好的,住进来了,医生就有办法,科长你也不必要太着急。”
走廊上有长椅,糜科长就招呼一起坐了下来。
邢毅主动说话:“科长几天没有回家啦?”
“你没看见,每天都要来守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家呀。”
“那天我们走得急,好几件家具就随便放,就担心你回去看见,心烦,会骂我们说,这几个人办事太不靠谱。”
“等我回去看了再说。”
“提前给科长汇报一下,有个事没有处理好,走到半路就想起来,觉得必须要掉头回去才对。”
“什么事?”
“要回去再看一眼那观音菩萨坐像。”
“看一眼观音?她怎么啦?”
“上下车,和放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小心的,不会有任何碰撞的,这一点倒是不会有问题,只不过走到半路了,心里就有点吃不住。”
“什么吃不住?”
“就担心她是不是准确回到了原位。”
“谁放的?是你吗?”
“我是不太明白,但听人说过,观音菩萨请进家以后,如何供奉是很有讲究的,随便不得。”
“这还用说?开光大师的交代。”
“所以那天动过以后,这心就记挂上了,随时都在想。”
“当时你回去了吗?”
“回去了,但是他们都走了,我拿不到钥匙,进不去,就没有看成。”
“你是怎么回事?现在才想起来提醒我?都几天啦?”
“当时应该是很注意的,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不过还是认真一点好,所以,科长你今天回去,一定要仔细看一下……”
糜科长摇手,不要他再说下去,管床医生过来了问:“你们在谈家事吗?”
糜科长没回答,瞅着医生手上的单子,面无表情。
医生把单子递给他,看过眼睛瞪圆,声音也大:“进来的当天就预交了一万,现在还要交二万?”
“昨天和今天,光是药费就超过三千了,总体情况上午也给你说过了,这确实是一大笔钱,不过这还只是初步预算,最后一共要用多少,还说不清楚。”
“我听护士长说,最终可能会超过五万?”
“护士长?她在乱说,批评几次了,就是不改,信口开河的,在病人家属中间制造不安定因素。”
糜科长摇头,转脸看邢毅,嘴角露出苦笑。
邢毅都听到了,心里动荡起来,医药费要这么多,他爱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科长遇到难题了。
糜科长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盯住医生:“你们要给我个准信,花这么多钱,孩子能够……”
医生手掌搧着烟雾:“我懂你的意思,保孩子第一,大人第二……”
“大人也是第一,”糜科长朝邢毅瞥一眼,走到墙角,把烟头丢进痰盂。
医生迎着他:“两条生命安全的责任是很大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可以请省里的专家过来……”
糜科长问:“请专家的钱要多少呢?”
医生声音小一点:“车船费要付,报酬的话,有一次性给的,也有分期付的,我倒是建议一次性解决比较好。”
糜科长音量不减:“一次性,要拿多少?”
“你们家里现在肯定存在困难。”
“不要说这些,我要数额。”
“这个呀,一般三五千,个别也有给上万的。”
糜科长回到椅子边,准备坐下来,邢毅已经站起来了,说:“科长,我有点事,先走了,该如在来看望。”
他看到了糜科长的眼神,坐下来以后,不可避免要谈到钱,那就回很尴尬,这不是一百两百的小数,而是成千上万的天问数,开不得玩笑,一是我没有,二是要联络其他人,难度很大。
本来要敲他一下,不只是一顿饭钱,起码调动手续的事,也该纳入即使考虑范围……现在看来不太现实,还是再忍忍,等他十天半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