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龙一三人的身份,沉雀自然不会在帖中承认,只是冠冕堂皇地提出,龙一乃恶贯满盈的魔教余孽,小春乃杀害酒鬼孟九歌的凶手,而叶钧则与魔教逍遥岛交往过密……关键是,三人武功奇高,若是联合起来,必将是武林一场前所未有之大浩劫。
如此般般种种,说得煞有介事,显然早已料到这三兄弟最终会与灵雀山庄正面为敌,干脆先下手为强——与灵雀山庄为敌容易,与整个江湖为敌,却难如登天。
素檀看出他们的犹豫,道:“怎么样,这灵雀山庄,你们还去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皆是坚定,却都没说话。
龙一笑道:“素前辈,灵雀山庄在江湖上向来一呼百应,无人不为之驱使。前辈却提前将此事告知我兄弟三人,不怕与整个江湖为敌吗?”
素檀笑道:“素某一向只知武功,不知其他,论痴迷程度若为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之所以功力不如许多人,无非是天资有限,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你说的什么为敌为友,什么山庄江湖,我的确不懂,现在做的,不过是我想做的事罢了。”
三人听罢,竟都是敬服,朝素檀深深作了一个揖,便毅然决然地下山去。
这一路,颇不平静。
从昆仑山到灵雀山庄,路程两千余里,三人至少遭遇了二十次埋伏,而那些江湖人士有正有邪,这一刻都似不要命一般,发了疯似的往三人面前冲,刀光剑影要取他们性命。
三人自是不怯,还未走出昆仑山地界,手上便已沾染了数十条人命。便是心知此行既为满族报仇,也为江湖除害,但要以这么多人命为代价,尤其是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为代价,真的值吗?
三人产生了怀疑。
这个问题尚未解决,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两千路还未走到一半,昆仑山上的素檀、月桐、孟采星以及杨晚心、苗青青和昆仑派所有弟子,全部以包庇罪被抓,马不停蹄押上了灵雀山庄。
这下一来,便是他们想退却,也是不能。沉雀的目的已经再明确不过,不止要他们臣服,还要取他们性命。
这一行,已是退无可退。
三人不愿再造杀孽,乔装改扮一路奔波,动作到底慢了下来,整整十日后才抵达灵雀山庄山脚下,然而等着他们的,竟然是铁臂神拳程啸山以及八大派的全部好手。
三人震惊之余,忍不住冷笑起来。
丁克岩怒喝道:“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果然是邪魔外道!”
小春冷笑道:“我们是邪魔外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丁克岩满脸通红,吼了起来:“狗贼,你不配跟我说话,你杀了我生父,此仇不共戴天!”
小春听罢,竟是哈哈大笑,当着众人的面做了一个极其令人不解的动作。他将手摸到脸上,一使劲,竟将脸上一层皮撕了下来。同时,他旁边的叶钧也一般无二,撕下一张假面,露出里头真容。
众人瞧得好不惊慌,仔细一看,方才的叶小春竟是叶钧本人,而方才的叶钧,竟是小春的真身。
叶钧笑道:“怎么样,丁克岩?这套把戏你算是练得熟了,现在看我们使出来,是不是很意外?”
丁克岩突然很是慌张,却很快镇定下来,冷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魔教妖人,当着满江湖英豪的面,还敢做这等鬼把戏,简直是不知好歹!”
小春冷笑道:“行了吧,姓丁的,你从前做的那些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你是个什么鸟东西,难道你旁边这些人会不知道吗?大家只是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对自己亲生父亲痛下杀手的魔鬼而已!孟九歌之死,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但是,真凶是谁,刚才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
“不错,当日杀死孟九歌的,的确是我,却不是真的我,而是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所以酒鬼才会在身子下用血写下来一个‘春’字。但凡事就怕细琢磨,且不说以我当时的武功,根本不会是酒鬼的对手,便是我真有本事杀了他,我又有什么动机这么做呢?”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小春的话给所有人当头棒喝,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可众人却忘了,他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动机。既然没有动机,又怎会在江湖人士聚集的灵雀山庄,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对孟九歌痛下杀手?
程啸山道:“便是你没有动机,那便是怀疑天下所有人,也不可能怀疑到丁克岩身上,他毕竟是酒鬼前辈的亲生儿子。”
小春笑道:“世事无常,最不可能的事,偏偏也是最有可能的事。孟九歌认丁克岩当儿子,可丁克岩却从未认过孟九歌当爹。他之所以没一早杀了酒鬼,是因为想学到他的大梦功,后来为什么又杀了呢?因为他要给他娘报仇,那个叫董方漪的女人,对吧!”
“你——住——嘴!”丁克岩的愤怒已经滔天,阴寒的气息,几乎就要喷出来。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怕你!”小春无所谓道,“你娘是个可怜的女人,可现在我叶小春更可怜好吧,好端端被搅和到你们这一家三口的恩怨里来,你说我冤不冤?你要杀你亲爹,你杀你的,杀完还要嫁祸给我,真是不要脸!不过我还真是好奇,这易容术是我从东海逍遥岛岛主身上看到的,很是罕见,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丁克岩怒到了极点,如何会回答他,当下喊得风雷涌动:“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一股极其强劲的内力,搅动得风云变色,山间落叶尽如刀,刀刀锋利朝小春杀了过来。
是大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