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这个短暂的美梦,稍微再延长一些。不,只要再长一些就够了…………
不。
太宰自己心生荒诞妄与不切实际的期盼前掐灭了这个渺茫的愿望。他心肚明:这个由‘书’诞生、折叠‘书’内页中的世界,只是千千万万无数个平世界中的一个,脆弱而渺小。只要主世界中有人‘书页’上进了书写,其笔下的内容就会‘书中世界’和‘主世界’进替换,其代价自然是某一个‘书中世界’的崩塌,而这种崩塌甚至是无声无息的,无人晓、也无改变。…………他妄些什么不存的奇迹?太宰治不是早就该明白了吗?“奇迹”这种东西——
是不存的。
太宰垂下手臂,安静地眺望着窗外。
他等待着。
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结局。
等待这个短暂的美梦结束。……但是他可不要到小心呵护至今的小小世界被覆盖、所就原谅他吧。对不起啦,。未来就交给敦君和芥川君守护吧,他就先逃走了。毕竟,太宰治是个胆小鬼嘛,对不对?
已经排除了所有人的办公室内,不会有人回答太宰心底的讥讽。倒是门口通讯装置传来声响。太宰简短地命令两句,人放进来,心肚明:他正等的人到了。
“太宰先生,有入侵者。”
敦快步走进首领办公室说道。*
“样子是呢。”
太宰没有回头,眺望着横滨的景色,一边回答。
敦快速目光扫过室内:他没有找到长期守卫首领身边的两人。的确。中原中也出差去了海外,芥川银刚被太宰两三句推了出门。停顿一下后,敦又视线放透明化的窗户上,他欲言又止,显然问明明平都通过电遮光阻隔成漆黑颜色的窗户、今天怎么突然打开了、难道没有暗杀的风险、首领真的不要紧吗?可是首领常年的威严与距离感仍然淡淡地浮现空中,哪怕太宰正背对他望着窗外。敦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咽回了关切——逾矩——的词语。
取而代的,敦汇报了入侵者的情报:“突破了第一、第二层楼,异能力强劲,……是认识的男人”。
太宰并不惊讶,只是用冷静的声音说:
“终于来了呢。”
敦很惊讶:“您……已经道了吗?芥川、我咖啡馆里遇到的这个男人,会袭击黑手党的这件事?”
太宰并不说话,仅用沉默回答他。
敦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那么,信封里银小姐的照片,莫非、也是您……”
太宰依然回沉默,但显然这里是不需要使用语言便能够使双方都明白的场合。
这一次敦停顿的长了。
默然许久后,这位安静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少年、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他像太宰的态度中已经确认了什么,静静地诉说着: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您的计划中。可这样理解吗,太宰先生?”
太宰听到这句话,本稍微解释两句,可不何而来的疲倦如海浪般突然淹没了他的口鼻。他徒然地振动了一下声带,却像身处河底般发不出声音,唯独气泡口中慢悠悠上飘到波光粼粼的河面。这可真是荒唐,太宰,我怎么累得像是不容易睡着了、又被硬生生叫起来加班似的?他为这个突兀又笑的念头哂然一笑,放弃了解释——反正等敦君和芥川君生死战结束后也还来得及。
这样着,太宰便只是下命令道:“迎击入侵者,敦君。”
说完这句话太宰转过了身,打算办公室后方的密道离开港口黑手党。
中岛敦还没有走。他方才颔首听令,这下首领似乎不打算留办公室里,不道何而来的恐惧叫他脱口而出:
“太宰先生——您要去哪里?”敦浅浅吸了一口气,“不要、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拜托……求您。”
这声音战栗颤抖如剥去坚韧皮毛的食肉动物、只剩下柔软脆弱的腹部露外面。中岛敦不道说出这句话的候自己已经泪满双目,眨一下眼便要落泪。可是这也太荒唐了,他、……他为什么……他……
首领太宰像浅浅笑了一声,又像并没有。听见属下不成器而语无伦次的挽留,太宰手抬起放指纹解码器上,只微一侧头,留给中岛敦一个期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等候着一个明结局的侧脸:
“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太宰无比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