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双惊喜，胳膊上一用力腿一抬就从那墙上翻了过去。
几步便掠到库房门前，把那“老孬”师父吓了一跳，“怎是你小子，天上掉下来的？”
“嗨，师父，咱俩又成邻居了，我在那边养猪呢。”
“养猪呢！”袁老孬一愣，随即道：“养猪呢，养猪就好好养，跑我这做啥。是不是翻墙过来的，啊，赶快翻回去。”
宋双更是一愣，咋几个月没见，这师父不认我了！
“嗨，师父，我是宋双诶。”
“我管你宋双宋单的，赶快给我回去。”
“师父，你咋不认我了？”
“不是不认你，这军里不许乱窜，赶快回去。”
一个库头，一个猪倌，又不是什么要害地儿，窜个门都不行！
宋双悻悻地转过身，又回过头，“师父，这会儿又没人，说会话都不行？”
袁老孬抬腿就朝宋双屁股上踢，“不行，快回去。”
眼见师父急了，宋双急忙又墙上翻了过去。
刚下墙又听那边压低了声喊，嗨，墙下头先等着。
方一会儿，一本书从墙那边飞了过来，“嗨，小子，墙翻得够利索了，没事了也看看书。”
原来师父还是关心我的，赶我过来是因那军中规矩。
心里一热，墙上又探出头去，“师父，你好着呢吧。”
“好着呢，好着呢。”袁老孬不耐烦地挥手，四下里又担心地瞅着，“快回去。”
“诶”了一声方缩回头，想起了什么又探出头去，“诶，师父，你看我长高了没？”
袁老孬方转过的身又转了回来，满脸哭笑不得，“哪看得你长了缩了，有吃的就赶着吃自然就长了。小祖宗，快下去吧。”
袁老孬急得直跺脚，宋双只得下去。心里头骂，这军里什么规矩，一个天天睡觉的库头，一个整日里搅麸子的猪倌，弄得跟什么紧要似的，聊会儿天都不行。
翻那本书，是本《诗文》，又勾起了伤心，那姐姐倒是个写诗的。
又想，当库头时咋就没发现这边儿还有个猪圈。对了，是听到过嗷嗷哼哼声，没在意。好象也闻到了臭味，只那时天冷，臭味给冻住了，远没这么浓烈。
再者，虽是当过讨吃子，吴撇子指派着也挑过人粪，路上也常见牛粪马粪。但这猪粪味还头回闻，前面还只当营里尽是粗汉，就这味呢。
这猪粪味儿，可真是个臭。呼吸着猪粪味看《诗文》，是不是辱没了这诗。
但又觉得老猪倌说得对，嫌猪粪臭，咋不嫌肉香呢。
宋双上过私塾，还是大家族里的家学，这《诗文》也学过些，只是学得粗浅。自从见了姐姐写诗，忽就觉得这诗文美妙。
猪圈边坐着看诗文，那猪粪味儿也没那么浓了。
宋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日子也不错，当不当亲兵似乎也没那么紧要了。
也正应了这一想，宋双的亲兵还真没当成。
这“不错”的日子刚过了五天，一个秋风烈烈四处乱撞的晌午。宋双欢喜着，这风吹走了猪粪味，看那猪都吃饱了倒头睡下，正是看书的好时候啊。
忽然，城里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宋双没想到，这猪倌就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