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燕楚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少主一拳，绝无活人。
最后的希望，便寄托在那口血上。最后的时刻，赵铁蛋又告诉自己，少主一拳，绝无活人。
赵铁蛋死了，两箭穿心，不可能不死。别说燕楚不让赵铁蛋死，就是阎王不要赵铁蛋也是不可能了。
两箭穿心而过，不可能不死，除非赵铁蛋没有心。
赵铁蛋有心，临死一刻，看到燕贼喷血，赵铁蛋的心告诉自己，燕贼必死无疑。
从被箭射中到死，虽只片刻功夫，但赵铁蛋能扛这片刻功夫已是奇迹。
大殿上几处血迹，一道，一滩，一片。
多是赵铁蛋的，也有燕楚的。
从出手行刺到赵铁蛋死，这之间险象环生，那朱开冲出重重围堵是那么艰难感觉那么漫长，但实际上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朱开身手飞掠百丈不过瞬间，这将军府大殿到墙外到巷口，还不足百丈。
那府并不大。
赵铁蛋被抓回时，被召唤的郎中还没到将军府。
燕楚先还只是感觉胸上肩头剧疼，但忽然，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紧接着便是一口血喷出。
大殿上，留下了赵铁蛋的血，也留下了燕楚的血。
血腥弥漫了大殿，但这大殿上，留下的何止这二人的血。
这大殿上早已染满了血。
不光血，还有多少冤魂。
少主一拳，绝无活人。还有，那些冤魂能放过燕楚吗？
已经将近三个月了，燕楚还是没有露面。
军中人都觉得蹊跷，只说大将军身体不适，害得什么病？有多重？
只不多几人在猜测，这大将军是死？是活？
董进就是这几人中的一个。
董进在猜测，终于，这猜测从夫人那里得到了答案。
夫人被召入将军府，自然是那将军夫人召唤的。
夫人回来说，将军府已经定了日子，上郑朗府上提亲下聘礼。
既要提亲，那燕楚该是无事。
提亲那日，这中间撮合的董夫人自然是去的。夫人回来说，郑府已受了聘礼，并且约定了婚期。
婚期就在一个月后，为何如此仓促？
难道？董进又犯了嘀咕，怎如此仓促？
真是那燕楚不行了，要赶在死之前完了公子婚事？不，不会，郑朗什么人！若真是将军不行了，他不可能没有觉察。我董进不知道，那郑朗不会不知道。
这时候郑朗还迫不及待这联姻，还要攀这高枝，证明这“高枝”一定还在的。
虽是用了个“一定”，但董进心里还是叵测着。
若无大伤，这燕楚迟迟不出是何用意，装神弄鬼给谁看，又或是设个什么局让谁钻？
但愿，不是给我看的。也但愿，这局里没我。
咱啥也不管，只静静地看。不论怎样，公子大婚，燕楚再没有不露面的理由。
终于，公子的婚期到了，董进自然也收到了请柬。
将军府大殿就是婚堂。
将军府张灯结彩，虽不奢华铺张，但每个角落都收拾过装扮过，尽显喜气洋洋。
但董进期待的不是这些，也不是今天的主角新郎与新娘。
董进注视着期待着，他在等待着燕楚，他在想，今天会出来怎样一个燕楚。
但燕楚迟迟没有出来。
按说，燕楚应该早早出来接待宾客。虽是将军府办事从不铺张张扬，但公子大婚，这军中府办的人还是要请的。燕楚没有理由不出来。
何况，这世事多是这样，儿子的婚礼上多是老子的客人，老子的丧事上多是儿子的朋友。
这殿内殿外，坐着站着挤满了燕楚的宾客，虽多是下属，但燕楚没有理由不出来。
唢呐声已近，鞭炮声响起。
新娘花轿已到，燕楚还是没有出来，那夫人也没有出来。
难道，燕楚不能出来了？
一对新人已入内院，再进大殿就要敬上苍敬父母夫妻互敬，这二敬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