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静了?一会,问?:“你之前说你感觉到极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对啊。”江少辞靠着牧云归松软的长发,说,“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会有天?人感应,我又是第二次重修,很明显感觉到,照着这个趋势修炼下?去,开阳境就是我的极限。我无?法再进一步了?,我不知道过?去哪个环节出了?错,如今,就算想散功重修也来不及了?。”
修为分七个阶层,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玉衡以上就是强者?的世界,之后每走一步都漫长而艰难,而最高阶段瑶光仅存在于传说中。便是在江少辞那个时?代,仙道昌盛,百家?争鸣,也没有出现过?七星修士。
江少辞第二次达到开阳境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厉害了?,然而他的对手?更可怕。对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丁点差距都是毁灭性的,一旦宁清离突破七星,那江少辞就危险了?。
可是江少辞偏偏被斩断了?前路,他没法修炼到满级再去报仇,只?能去赌,赌宁清离也没有突破瑶光境,赌他能在宁清离进阶前杀了?对方。
他拿自己的命赌无?所谓,但是一牵扯到牧云归,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江少辞抱紧牧云归,说:“你留在这里,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如果我赢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如果我没有回来……”
江少辞的声音停住,牧云归等了?一会,问?:“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江少辞无?言,牧云归继续道:“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可是一到紧要关头,你还?是这样独断自负。如果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也不会跟着你去。不过?,如果我是凡人,无?论感情有多好,恐怕最后我们都不会走到一起的。幸而我不是,这些年我苦修破妄瞳,就是为了?这一天?。确实,宁清离、桓致远每一个人修为都比我高深,但他们带去的人不可能各个都是高阶。我无?法打败他们,总能在其他地方帮你。”
兽嘴里的烟静静升腾,阳光中似乎有金粉飞舞。牧云归停了?一会,低不可闻说:“如果将来我有危险,遇到了?一个比你强大的敌人,你会弃我于不顾吗?”
江少辞手?臂收紧,额头抵在牧云归发顶,声音低沉又狠绝:“不会。”
牧云归覆住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同样紧紧握着他:“我也不会。”
江少辞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浸没,温暖湿润,飘飘然无?所依,都让他心生惶恐。他抱紧牧云归,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帝女,您在屋里吗?”
侍女敲门良久,屋里没有丝毫动静。侍女脸上微变,她正要推门时?,屋门从里面拉开。牧云归站在里面,衣冠整齐,表情平淡,问?:“何事??”
侍女给牧云归问?好,眼睛迅速从后面扫过?。屋里安安静静的,百宝阁后银猊兽徐徐吐香,青烟弥漫在书架旁,没有任何人影。
侍女细微地皱了?下?眉,很快掩下?,垂眸道:“属下?刚才好像听到了?说话声,还?以为屋里有其他人。帝女有什么吩咐吗?”
“大概是你听错了?吧。”牧云归淡淡应了?一句,问?,“陛下?还?在吗?”
“陛下?在前厅。”
“好。”牧云归点头,不等侍女进屋就转身合上门,理了?理长袖,说,“劳烦传话给陛下?,请他留步,我有些事?想和他说。”
慕策得?知牧云归去而复返,十分惊讶。他站起身,问?:“云归,怎么了??”
牧云归也没有客套,一见面就说:“陛下?,我想去昆仑宗。”
慕策听后一怔,随即脸色冷凝起来:“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牧云归说,“兽潮出现,天?下?大难,修仙者?人人有责。我愿意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慕策眉毛拧着,依然一口否决:“不行,你才刚刚突破天?璇星,去那种?地方太危险了?。魔气最先就爆发在昆仑宗,直到现在涿山都是魔兽、魔植最密集的地方,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不可去冒险。”
“可是这次我若不去,以后就没有机会自救了?。”牧云归直视着慕策,眼神坚定明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和他牵扯这么深,他教我剑法,助我修炼,帮我找回破妄瞳,没有他,我根本无?法活着站在这里。我母亲教我真诚正义,言行合一,如果他一有危险我就退缩,我怎么对得?起母亲的教导?”
慕策默然,牧云归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何况,现在已不是我想退就能退出的。他若出事?,天?底下?再无?人能阻挡那些人。到时?候,就算我无?意纷争,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最后这一句似乎终于打动了?慕策,他叹气,道:“可是涿山会很危险。”
“我知道。”牧云归身量纤细,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璀璨不可逼视,“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现在就怕危险,日后谈何叩道问?长生?”
牧云归和慕策谈话后,慕策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过?了?几天?,北境又收到请帖,这次是归元宗、无?极派和云水阁联名,诚邀全天?下?修士一起抵抗兽潮,共渡难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北境若再不表态,就是和外界仙门决裂了?。日后北境遇到危险,这些势力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袖手?旁观,慕策就算法力再高深,也无?法以一敌百。
慕策和臣子争论良久,终究以微弱的优势压倒保守派,决定出战。
慕策一旦决定后行动很快,帝御城陷入浓重的备战情绪,连风雪声都显得?肃杀起来。牧云归已习惯了?四处漂泊,很快就准备好行囊,整装待发。出发那天?,帝御城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纷飞,世界仿佛重回混沌,天?与地接连在一起,分不清交界。江少辞举目看向雪幕中薄薄一层阴影,那是沂山,一万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摘了?霜玉堇,日夜兼程赶回昆仑宗。
世事?变化何其相像,如今,同样的场景竟然重现了?。他再次来到沂山,再次前往昆仑宗。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毫无?防备,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久违了?,昆仑宗,他的师门。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