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花棉袄紧紧拽在手里,然后才看当年的报纸新闻和领养文件。毫无疑问,简艾就是个弃婴。
他坐在地毯上,沉思许久,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东西原封不动地塞好,还放回原处。
楚天阔赶到公司,四个秘书都上岗了,小敏迎上前去,先问要咖啡还是茶,然后简要地汇报今日的重要行程。
楚天阔吩咐:“不要喝的,取消九点的会议。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许进我办公室。”
“明白。”小敏看总裁脸上乌云密布,不敢打听,悄声吩咐另外三个:“皮绷紧一点,恐怕要出大事。”
四人噤若寒蝉,打起十二分精神干活儿,深怕撞枪口上。楚大少这个主子呢,说好伺候是真的,教养一流,通情达理,只要不犯错,真叫和风细雨,不,是随时天降甘露,全公司都知道秘书室是肥差,薪水高,隐形福利要多少有多少。外面人进贡的好物和代金券,楚天阔几乎都是默许秘书瓜分的。
但是,楚天阔对秘书要求极高,出了纰漏,绝对骂到狗血淋头,无地自容。
其实楚天阔今天的心事,和公务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走进办公室,扔掉大衣和西服,径直打开书架里隐秘的机关,打开通道,跨越玻璃天桥,走到双子楼对面他的秘密巢穴去。
这地方,他曾带简艾来过一次,秘书室只有贴身的小敏知道有这地方,但不清楚如何进出。这是他累到极致休息的窝,是秘不示人的大后方。在这里,他有一个隐藏的保险箱,藏着连妹妹都不能告知的机密文件。
他点亮屋里所有的灯,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陈旧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条花布裙子,颜色已褪,如干枯的花。
他将裙子摊开在膝头,打开手机里的照片,这条裙子和那身棉袄的布料,是一模一样的,最土最艳的绿地牡丹花。放大照片看,连手缝的针脚都完全一致:一针长,两针短,有如某种密码。
楚天阔双手拎起花布裙子,举在半空。真小呀,难以想象,如今高挑如名模的楚天语,在很多年以前,穿着这条裙子,被丢弃在山道的长椅上。是什么人那般狠心?清晨露水还没干,那小猫一般的婴儿,万一被野狗叼了去?
楚天阔忽然泪如泉涌,将小裙子紧紧搂在胸前。记忆忧心,那一天的每个细节,那襁褓之上婴儿屎尿和呕吐物的气味,那粉白的小手紧紧抓住他手指的模样,那清澈如星子的眼睛望着他……
从那一瞬间开始,他就认定,这就是他的妹妹,他的亲人。大人们也许会嗤之以鼻,你自个儿才三岁,懂啥?居然捡个孩子回来说要养,又不是小猫小狗!
可是爱是本能,不用教就会。
这个秘密,齐楚两家都守口如瓶,包括老佣人在楚天语成长过程中,都被反复告诫过,谁敢泄露一个字,“杀无赦!”
没有人会说的,戳破人家的美满幸福有何好处?反之,嘴巴闭紧,好处大大地有。何况楚天语是那么十全十美的好女孩,孝顺伶俐,备受宠爱,善良温柔,对佣人好得无可挑剔,有时做事的人犯了错,不去求大少爷,都找楚天语善后。
某年有个新来的清洁工不小心打破一个昂贵的古董lalique水晶花瓶,吓得直哭。楚天语瞧见,就对父母说是她失手打破的,顶了锅。从此楚家佣人都爱这个小姐爱得死心塌地。
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他们兄妹真叫相濡以沫,许多长夜痛哭的日子,他几度想要追随母亲而去,若不是惦记这个妹妹,他真想放弃了。
此刻,楚天阔捧着这条花布裙子,心思飘得更远。简艾也是领养的,根据报纸,她是出生后脐带未脱就被扔在超市的寄存柜里。楚天语是被放在散步道旁边的长椅上。
太多巧合。同种布料手缝的衣服、类似的抛弃手段、更可怕的是,她们都具有同样罕见的rh阴性血!
这意味着什么?楚天阔的眼神飘远,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那天傍晚,他去接简艾下班,没在楼下等,而是直接上楼,走到办公室,还带着一支大马士革长茎粉玫瑰,很戏剧化地拥抱简艾,吻她粉腮,引起一片骚动和尖叫。
这次石磊的消息灵光,十万火急奔来,握手寒暄。简艾接过玫瑰,插进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里,笑盈盈瞧着石磊巴结楚天阔那唾沫横飞的模样,一面收拾电脑和包包。
楚天阔跟石磊聊了一会儿,说:“我来接小艾吃晚饭,石老板可否放人?”
废话,六点了,还不给下班就该发加班费啦。
“当然当然,吃饭很重要,民以食为天嘛……”石磊亲自把二人送到电梯口,忽然不甘心地扒着电梯门问:“简艾如今身价百倍,是女富豪啦,千万别撂摊子不干呀,你有天赋,是个优秀的主持人,别放弃哦!别放弃!”
简艾轻轻推他一把,让电梯关门,笑说:“你再不放我走,我明天就不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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