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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识之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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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剑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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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白琢寒本能地想要追问下去,余光飘到苏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听话地住了口。

    杜容面带感激地朝苏锦点了点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能言语的事情,更何况是像杜容这般居无定所,就连名字都可能是随意取的独行剑客了,这个道理苏锦懂,怕是只有一根筋的白琢寒才需要反应一二。况且即便追问下去,得到的怕也是个模棱两可,不知真假的答案,如今杜容救了她和白琢寒,不管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对于救命恩人的情面苏大小姐还是能纡尊降贵地给一下,顺水推舟罢了。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儿吧,你们俩累的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外面由我守着,放心吧。”说罢便提剑起身往外走,屋外有个连绿豆糕都嫌弃的屋棚,白琢寒过意不去刚想开口挽留,杜容已经两步迈了出去。杜容的身影刚从门口消失,苏锦绷着的神经立马松下了,只觉得眼皮一沉便直挺挺地仰头睡去。白琢寒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苏锦的肩膀,半跪下将她的头轻轻揽到自己怀里,看着苏锦轻轻地打着呼噜,睡成了个人畜无害的模样,白琢寒嘴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下,大着胆子在苏锦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看着屋子里稀少的摆设物件,怕是连杜容每天都是席地而睡的,白琢寒也觉得困意渐浓,便索性将苏锦打横抱起,走到屋角贴墙坐下,夜凉如水,白琢寒扯下自己的斗篷盖在苏锦身上,拥着苏锦沉沉睡去。

    清晨,一阵阵的抽泣将昏睡中的白琢寒吵醒了,他不满地睁开眼睛,心想谁家的孩子这么一大早就开始哭闹,却发现这动静似乎来源于自己怀里的人。苏锦看上去睡得极不踏实,眉头紧蹙,一手紧紧攥着白琢寒的衣角,泪水不停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杀了我……”她低声呢喃着:“为了……苍生……杀了我……。”

    苏锦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全是伤心,却还有一切皆可止于此的坦然,睡梦中她又抽泣一声把脸埋进白琢寒的胸膛里,似乎是凭着本能在寻找温暖的安全感。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白琢寒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心疼,他用拥着苏锦的那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另一只手为她抚去脸上的泪水和眉间的忧伤,像哄孩子一般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在白琢寒的安抚下,苏锦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弛下来,呼吸也趋于平稳,只是攥着衣角的手不肯松开,就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白琢寒松了一口气,带着怜惜的笑意看着苏锦,心底里的那串小火苗又燃烧起来,这么照顾这丫头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忽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苏锦的身后还有国主苏承英,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一想到苏承英,白琢寒就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日从忘城归来时,苏承英看见自己牵着苏锦和冬仔时的眼神,感觉就像是父亲看着那个即将娶走自己宝贝女儿的小兔崽子一般。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仿佛苏承英此刻便坐在自己面前一样,这么想着,白琢寒的眼前真的出现了苏承英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坐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哼,白琢寒笑自己连做梦都这么不靠谱,堂堂锦都的国主怎么会坐在缺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呢。他笑笑闭上眼睛又睁开,苏承英的身影却并没有消失,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难道……白琢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错,白公子并没有在做梦,苏承英真真正正地端坐在这间破旧的小屋里,目光如炬,冷若冰霜。

    “微臣参见国主,国主什么时候来的?”白琢寒怕吵醒苏锦,只敢微微地点了下头,折了个口型,算是行礼。

    “天刚亮就来了,算起来该是有一,两个时辰了。”苏承英整整衣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白琢寒的面前,步步中透着刺骨的寒气:“抱了我妹妹这么久,辛苦了。”

    白琢寒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些什么,移开目光:“国主言重了,都是在下分内的事。”

    “我来接小锦回家。”苏承英说着,轻手轻脚地将白琢寒的衣角从苏锦的手中扯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回头对地上的白琢寒说:“一起走吧。”白琢寒抱着苏锦的手竟然自己松开了,他周身的灵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即便心中多少不情愿,手指上的劲儿也在苏承英靠近的那一霎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苏承英稳稳地抱着苏锦跨过门槛,门口停着一驾马车,玄武从车上下来想要接过苏承英怀中的苏锦,苏承英摇了摇头,绕过玄武径直走向马车。小锦比从前重了许多,也是,自己有多久没有抱过小锦了,上一次抱她的时候,她还没有自己的腰带高。

    眼前的场景倒是叫苏承英回想起苏锦小时候的一些往事。苏承英刚见她的时候,苏锦害怕地整宿睡不着,苏承英便抱着小小的她哄着睡觉;再后来去了忘城,苏承英忘记有多少次夜里偷偷探望苏锦时,把城门口睡着的她抱回王府,这些怕是苏锦都已经不记得了吧。人活的岁数大了,就是这点不讨人喜欢,见过的做过的事情想忘也忘不掉,唉。

    苏承英叹口气,把苏锦轻轻放进马车里,回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一直在望着这边情形的杜容,心想着好歹算是小锦的救命恩人,道义上也该过去打声招呼。

    他转身又换上了锦都国主那番气宇轩昂的姿态,步履生花地往杜容而去:“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杜容,还求请教尊驾名讳。”杜容见对方气质非凡,虽刻意遮掩,但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常人不曾有的贵气,料想对方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在下御穹殿统领白琢贤,阁下昨夜所救的正是舍弟白琢寒和义妹锦娘。请受在下一礼感激阁下救命之恩。”白琢贤虽然在锦都有名,但御穹侍出征多以盔甲遮面,普通百姓能目睹他真容的估计也没几个,加上他体格也与自己相仿,作为御穹侍统领来接兄弟义妹自然也说的过去,怕是远在东门的白琢贤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一日会被国主大人冒用吧。

    “原来是御穹殿白统领,久仰大名。救人本是杜某应做的事,白兄无须多礼。”

    “改日杜兄若是路过锦都,必定赏脸来府上一趟,白某自当好生招待。”

    “一定一定。”杜容用剑柄拍拍苏承英的肩膀,他想起曾有段岁月,自己和人说话也是如此毕恭毕敬,不想这多年来的无拘无束早就磨掉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点的“君臣之道,”眼下这恭恭敬敬的场面话倒是让他浑身的不自在,真是不知道有朝一日若是再见到那位大人该如何是好。

    白琢寒也一路跟了过来,见了苏承英迟疑了一下,唤了一声:“大……大哥”。还算这小子机灵……“多谢杜大哥昨日相助。”白琢寒赶紧回头看向杜容,做了一揖:“以后若有琢寒帮的上忙的地方,杜大哥尽管开口便是。”

    “白兄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那杜某就此别过,有缘再见。”杜容用剑柄轻拍了下白琢寒的肩头,若是没看错的话,杜容的脸上一闪而过惊讶的表情,只是他很快便扭头遮掩过去,背身挥了挥手便往山地走去。

    “我们也上路吧。”苏承英也转身往马车走去。“是,大哥。”白琢寒话一出口便撞上了苏承英斜眼飘过来的目光,立马改口道:“是,国主。”

    马车车轮缓缓滚动,白琢寒和苏承英一人一骑,一左一右,侍卫般走在马车两边。杜伦靠在树干上,透过枝叶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原本只是好心顺手帮个忙,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好久不见了,苏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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