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来特务了吗？”龙小鹰问道。
“有犯人逃跑了。”
“犯人？这里还关押有犯人？”
“就是小食馆的职工大胖，昨夜逃跑了。”
“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演出结束，人们散场回家后，这里竟然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总场文艺宣传队到来后，热情的分场领导决定，条件再简陋也要让演出队的北京知青洗上热水澡，晚上加班烧洗澡水的任务就交给大胖。
天还没黑，大胖就把食馆的三口大铁锅刷洗干净，到河里挑来清亮河水，把灶上的三口大锅灌满水烧起。盖上用木板制成的锅盖，在地上放了两大盆备用凉水，再把一棵树干塞进灶膛，捂好暗火后就跑去看演出。
台上胡琴一响，精彩的节目很快就吸引住他。雪亮灯光下，舞台上那些头戴军帽，腰扎武装带，身着绿军装的女孩子，全都是那样白晰可爱。而且一个比一个身材好，一个比一个更漂亮，真是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他这辈子都生活在偏僻农村，从未见过天底下还有这样漂亮的姑娘，光顾得上看舞姿优美的女知青，抱着个水烟筒也忘记点火。
有人提醒他，“大胖，嘴巴都合不拢了。看你满脸带笑，是不是看上一个合适的媳妇了？”
“那里、那里。别乱说，有本事的话，你去找个来看看。”
吹了吹手上用草纸裹成的火捻子，大胖点燃烟嘴上堆放的烟草，咕嘟、咕嘟，一个劲的吸水烟筒。吞云吐雾的时候，仍目不转睛盯着台上。
令人遗憾的是，还没有来得及选出谁最漂亮？演出就结束了。
大胖跑上舞台，热情地协助演员们收拾好道具，跟着宣传干事，将知青带到食馆。
拿起大铁钩在灶膛里捅了几下，丢上几块劈柴，炉火马上就燃烧起来。第一口锅里的水热气腾腾开锅了，第二口也烫手了，第三口有点温热，洗澡正合适。
这时大家发现个问题，虽然有热水，但没有洗澡间。屋外明月高照，河水清亮，宣传队的男知青主动提出他们下河洗冷水澡，把热水连同伙房让给女知青。
把女知青们安顿好，大胖走出来，关上伙房门，独自一人坐在门外柴草堆上耐心等待着。过瘾地吸了几口水烟筒，觉得应该添点柴了，抱着几根劈柴来到屋外灶膛。
往灶膛里塞木柴时，听见里面传来女知青们嘻哈打闹的声音，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停下手细听。
屋里传来用瓢舀水浇在身上的声音，这引得他心跳，北京女知青的皮肤咋样？一定很白很美吧。不知不觉中离开灶膛，躲在篾笆墙黑暗处，扒着墙缝偷看里面洗澡的女知青。
灯光下雾气腾腾，闪动着几个雪白身影，这个位置看不清楚，需要换个位置。刚一挪动脚步，没提防被从河里洗澡回来的男知青逮个正着。
“站住！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偷看洗澡。”
听见喝斥声，大胖吓得撒腿就跑。
“快抓住！往河边跑了。”男知青们大声喊叫着追赶上去。
正在屋里洗澡的女知青听见屋外喊抓偷看洗澡的人，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惊动了看完演出在屋外乘凉的人，大家都朝食馆跑来。前堵后追，大胖无路可逃在河边被抓住。
北京知青将他反绑双臂押到操场，在农场职工围观下用武装带打了一顿，然后交给匆匆赶来的分场领导。
经过审问，大胖低头认罪，如实交代了破坏上山下乡的犯罪动机。
分场领导研究认为，罪犯的行为涉及到由总场派来的知识青年，而且情节极其严重！怎么处理需要请示上级革命委员会，就把他关押起来。
不料半夜趁看守他的人睡着了，大胖撬开篾笆墙畏罪逃跑了，为了不让犯罪分子逃到国外，场部出动所有干部职工，结果还是没能抓到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与我们无关。”李志刚松了一口气，轻松地说，“可以回去睡觉了。”
“还不能走。”老实的王辰盛说，“我猜想，昨天晚上跟着我们钻密林的狗特务很有可能就是大胖，要不要去报告？他可能就躲在林子里。”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天下的贼都一样憨。”韩红伟问他，“如果人家问你凌晨四点你跑来干什么，你怎么回答？”
“肚子饿，挖两根木薯，这算多大点罪？”
“肚子饿就能顶罪啦？照你这么说大胖不也是眼馋吗？无论犯罪大小，都是要处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龙小鹰赞同道，“大胖躲得了一天，躲得过一个月吗？又不是凶杀案，等到他饿得受不住了，想吃米干了，就会跑出来投案自首。现在真像搞清楚了，肚子还饿着，我们也该回去吃木薯了。”
回到连队已是中午，同志们都在屋里睡觉。
星期天吃两顿饭，过时不侯，米干没吃饱，回屋抱起木薯直奔伙房。
灶膛里塞着一截用来捂炉火的树干，龙小鹰把木薯丢在灶窝洞的灰烬里，抓起用钢筋做的大火钩，用力往灶膛炉条上捅。
第二十九章 不平静的夜晚 4(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