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当场,人群这才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四散开来。
娄影托着他血流不止的手,又用另一只绑在一起的手按住肩胛骨的剑伤,慌张无措地哭泣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晏云州紧抿唇,双眉紧蹙狠狠瞪着她,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晏云州……”
“回头再说!”
另两个人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人群四散给了他们拔剑的机会。他们齐齐拔了剑,朝晏云州刺来。
晏云州又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急急向后退。
单拳难敌四手,加上方才受了伤,晏云州只能退避,处于下风。另两位刺客看准时机,一左一右攻他。
而在这危急时刻,只觉眼前一道疾风闪过,那俩人的手臂便被直直射入了一支箭。
一箭双臂,可见射箭人的眼力和臂力。
“我的眼皮底下,还敢有人造次!”
由远及近的铁骑声停下,身披铠甲的鹤发鹤须之人声如洪钟地说道,并将弓箭扔给一旁的人,下马查看情况。
晏云州还没亲眼见过此等虎虎生风的老头,躲在他后面的娄影先他一步出声。
“外公。”
黄焱转首,看到一张与女儿极其相似的面容,又叫他外公的,除了娄家的丫头,还能有谁。
他虽七十有余,但雄风犹在,与晏云州差不多高大。
他的目光落在晏云州受伤的手和肩胛骨上,又落在俩人紧紧牵着还用布条缠绕在一起的手上,非常恭敬地请他们上马。
等他们上了马之后才吩咐侍从:“将这俩人带回去严刑拷打,并严查周围一干人等,发现蛛丝马迹立即上报!”
在他眼皮低下刺杀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这事儿可不好就这么揭过去。
到了入住的客栈,黄焱下跪叩首:“老臣黄焱,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晏云州亲扶他起身:“老将军不必多礼,是孤眼拙,经太子妃的提醒才知道您是我朝战无不胜的老将军。”
他并非不认得,只是黄焱多年在外征战、保家卫国,他从未亲眼见过他。
“不敢当,略尽绵力罢了。”黄焱谦虚,随后话锋一转道,“太子和太子妃便装出宫不带一个侍卫,正是有心之人下手的好机会。”
晏云州颔首:“多谢老将军提醒,此次乃意外。”
凭借多年对时政的洞察,黄焱不禁反问:“意外?”
晏云州看了眼旁边的娄影,他立马反应过来,太子是不想太子妃担心,他哈哈笑了两声道:“太子一表人才心思还细腻,老臣的外甥女真是有福了。”
能在最危险的时刻以生命护住自己的女人,确实出色于一般男子。
娄影因为一直担心晏云州身上的伤势,倒也没察觉到俩人微妙的变化,心说外公怎么还不让人来看看他的伤势。
她焦急地提醒道:“外公,太子身上的伤……”
黄焱这才恍然大悟:“看老臣糊涂的,请军医。”
其实他才不糊涂,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军,最见不得一点点皮外伤就嗷嗷喊娘的文臣,他有意拖延时间,是想看看晏云州是不是也那么脆弱。
但即便血染红了衣衫,他都没吭一声,这太子,确实很会隐忍。
黄焱常年征战,身上新伤旧患不断,身边随时带着军医。
军医查看晏云州的伤势,肩胛骨处剑尖刺入一寸,未伤及骨头,手上划伤,均无大碍,军医为他上了点药,简单包扎了伤口。
“太子和太子妃先在此处休息,待老臣审完刺客,再向太子汇报。”
送走黄焱后,娄影见客栈周围都驻守着他的人,才放心回到屋内。
“手上都是血迹,我先给你擦擦。”
她端来温水,轻轻为他擦拭已经干涸的血迹,晏云州任她动作,不发一言。
气氛突然安静得有些可怕。
娄影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晏云州闻言心便狠狠一跳,若方才的剑是刺进她的体内,她会受到何种程度的伤害?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菲薄的唇瓣极有耐心地开启。
“我用布绑着我们俩,是想保护你,并不是关键时刻拿你来护命的。”
这个娄影当然清楚:“那剑刺过来,我脑子一片空白,就是不想你受伤。”
“我知道,但你受伤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娄影垂眸:“我受伤甚至死了都不重要,但你是太子,肩负一国重任,你不能有一点伤害的……”
她还未说完,便被晏云州打断:“你错了,即便我不是太子,也会有人是太子,即便改朝换代,也会有人是皇帝,这个世上谁没了谁照样过活,但是我,没了你……便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