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晏云州接到魏谦来信,皇帝夜探晏云峰,亲自交出兵权。
晏云州心脏狠狠一颤,他的父皇,竟已经偏心到了拿家国大事开玩笑的地步!
也对!为了救晏云峰,如今只有谋朝篡位的法子才能行的通,待他顺利登上帝位,再将历史润色一番,他也能继鲁樾帝后,一位出色的皇帝。
暗卫在旁提醒:“王爷,需要做点什么吗?”
晏云州扬了扬眉:“自会有人出手。”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便传来晏云峰起兵造反,群臣联名上书要求皇帝立斩不赦的消息。
晏云州听到这个消息,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事儿与他无关,但他越是置身事外,越是有人拉他趟这趟浑水。
他刚提笔教他的妻子写字,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宣读皇帝的口谕,要求豫王进宫一趟。
皇帝急召豫王进宫,而且是在这节骨眼上,娄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道:“王爷,我心里怕怕的,能不能不去啊?”
晏云州淡然一笑:“皇帝的口谕哪能违背,放心,不会有事的。”
于是,当他赶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就看到鲁樾帝抱着刘贵妃的尸体伤心欲绝的场面。
身边的总管太监抹着眼泪道:“皇上不肯徇私,贵妃便以死相逼,撞墙而死……”
不肯徇私?怕是徇不了私了吧!
他走进几步,唤了声:“父皇。”
皇帝僵立那边没什么反应。
总管太监过去提醒:“皇上,豫王殿下来了。”
此时的皇帝发丝散乱,双目充血,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听到太监的提醒才放开怀中的尸体,屏退众人后,颤颤悠悠地站起身。
晏云州本想上前扶一把,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皇帝他自己作的,就觉他活该有此下场,已经放在轮子上的手又重新收回来,问:“不知父皇急招儿臣觐见有何要事?”
鲁樾帝稳了稳身形,又往台阶上一坐,道:“此地只有你与朕二人,你不必装腔作势。”
如此随意的坐姿晏云州倒是第一次看见,他猜不透皇帝找他来的目的,只能用以往对他的态度继续道:“装病装残是儿臣与父皇的约定,没有父皇的旨意,儿臣万不能是一个健全的人。”
他说话不屑,但这回皇帝没有恼火,反而叹了口气说:“是朕做错了,害惨了自己的儿子。”
这句话好像是跟晏云州说的一样,他多想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可惜并不是,他眼里的儿子,恐怕只有晏云峰。
皇帝继续道:“争皇位的事情朕不是没经历过,正是因为经历了,才想让朕的儿子们避免于此。”
“所以父皇废了祖宗定下的规矩,想改立贵妃的儿子为太子?”晏云州非常质疑皇帝的初衷。
“对于太子一事,朕将你们几个都考虑过。”
他神情淡淡,晏云州却闻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皇帝道:“二皇子有勇无谋且为宫女所生,他最先排除,三皇子虽不理朝政,但城府之深不亚于你,五皇子年纪太小,至于你,母亲的野心这么大,儿子又能小到哪里去!”
说到王皇后,晏云州心脏咯噔一跳。
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如何帮助鲁樾帝扫外攘内,却不知这一切在他眼里竟成了野心。
“若今日父皇宣儿臣来,是羞辱儿臣的母后的,那儿臣便告辞了。”
晏云州转身就要走,却听皇帝道:“你不想知道王皇后是怎样死的了?”
王皇后去世第二日他就身中剧毒,醒来的时候皇帝又让他装病,等到回到皇后的寝宫,就连寝宫内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一批。
让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查早已被人藏匿的真相,谈何容易。
皇帝道:“王皇后去世,又有人要毒死你,明显是冲着帝位来的,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方面,晏云州当然考虑过,但苦于无证据,他道:“请父皇明言。”
皇帝潸然一笑:“豫王这么聪明的人还需明言?你只不过缺一个机会,缺一个正面与他们交锋的机会。”
“父皇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道:“以前是朕小瞧了你,你若能救四皇子,朕便昭告全天下你装病装残是身不由己,并且,许你太子之位。”
这个条件太诱惑,如果他早些提出来,他会答应,但如今……名誉和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父皇想必弄错了,是四皇弟陷害儿臣的王妃,是儿臣想让四皇弟死,况且,太子之位于儿臣而言并不重要。”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豫王啊豫王,这世上竟然有女子让你觉得帝位不再重要?哈哈……”皇帝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止住,脸上闪过阴霾,“若是如此,豫王今后最好时刻跟你那位王妃待在一起,因为朕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想起她。”
“父皇这是在威胁儿臣?”
“正是!”皇帝直言不讳,嗤笑道,“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如何部署了?”
娄影现在是他的软肋,他可以保护她,却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他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晏云州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
正当他们如何部署营救晏云峰以及救了之后如何为他隐姓埋名生活时,总管太监急匆匆跑来,两行浊泪挂在脸上,拱着的手也在发颤,道:“皇上,四皇子殿下、殿下他……畏罪自杀了。”
皇帝一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先有刘贵妃撞墙而死,后有四皇子畏罪自杀,一天之内死了俩人,如今皇帝又晕死过去,此时宫内乱成一团。
晏云州捏着手中立他为太子的诏书,他……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