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电话一阵狐疑,连拔了几次都打不通,仔细翻出来对了对,上面就标着容颜的名字呢,发现没有错。没打错的认知越坚定,心里越发慌然。近来发生的事很多,细数起来没哪一件是好事,容颜的电话再频频打不通,夏北北便彻底坐不住了。拿起外套匆匆去往秦家。
秦远修从公司回来得不早不晚,西阳将下,一进门就问:“少『奶』『奶』呢?”
管家一直也在等容颜,从中午出去一直没回来。知道是两个人的敏感期,总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之前给她打了电话,一直不通。本来看到秦远修的车子开进来心里还振奋的跳动了下,转眼这点儿盼头也没了,一脸担忧:“少『奶』『奶』中午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电话打不通。”话没说完,秦远修已经掏出电话进客厅里。结果跟管家说的一样,明眼看着他坐在沙发上气焰沉下去,没了平日懒洋洋的情绪,就任自己消沉的坐着。
据说那一日秦远修以一个姿态在客厅里呆坐了两个多小时,就连眼都极少眨一下,手中的烟点着,燃尽,再点着,循环往复之后每一眼都不尽相同。秦家的下人还从未见过秦远修那个样子。他们细细斟酌了下,总也想不出什么妥帖的词汇来诠释他那天的忧郁。隐隐觉得,该是种失魂落魄。
终于有了反应是在夏北北敲响秦家大门的那一刻,都以为容颜回来了,就连秦远修都有所反应,转过身随着下人一同望过去。
然后就见到夏北北既担心又气势汹汹的进来了,一眼看到秦远修,直奔他走了过来:“小颜呢?怎么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秦远修眼见没了什么兴致,闲散的垂下眼敛,欲转身上楼。
天地良心,夏北北一直知恩图报,对秦远修大不敬也就这么一次。看出他的意图之后,一把抓住他一件价码能顶她无数件衣服的衫衣袖子,用力过猛,力道撑握不得当,他袖口一颗水晶扣子被扯了下来。夏北北顿时心惊肉跳,一下松了手。秦远修倒没多少在意,轻轻瞟了一眼,没说弯腰去拾,反倒趁着她松手的当空大步上了楼。
夏北北急得在下面跳:“哎,秦少,小颜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远修已经走上楼,没回头,乏力且淡然:“我们离婚了!”
一句话晴天霹雳,劈傻了一屋子的男女老少。由其夏北北,眼睛瞪得老大,就像睁大一点再睁大一点就能听得更清楚,然后发现自己听错了。可是,就算眼睛飞出来又如何呢,全不关它什么事的。一刹那世界都灰了,心底深处只有一个声音在来回返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会看错,更不相信感觉一说全没道理可寻。这几天她之所以还算平静,没太在容颜身边搅和便是觉得任世人再怎么风言风语,而她跟秦远修的问题不大。她一心笃定秦远修心里有容颜,不论没发现还是不愿相信,但都不至于会丢弃容颜。她料定他舍不得。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她错了,秦远修不仅舍得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小颜不见了。
夏北北吸了一下鼻子,清泪顺着眼眶滴下来。
后身秦家下人炸锅了,明显对容颜都算有情有意。就差揭杆起义,声讨秦远修。
夏北北想也没想,快速跟着上楼。卧室在哪里她知道,一脚将门踹开,迎面飘来好大的一阵酒气。她酒力不佳,险些熏个跟头,扶着门框站定之后看到秦远修手里拿着酒杯坐在床上。神『色』里很有几分落寞,与往日那个高贵且慵懒的秦大少相差万里。她几步跨过去,眼泪还在流,一直也没有停下。脓着鼻子问:“你们为什么离婚啊?就为了那个闵安月么?秦少,你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透自己的心?你是爱……”
“出去!”秦远修没抬头,吐出的话却狠戾。
夏北北怔了一下,瞠目结舌的看了一会儿,没依他的话,反倒平静了一些又问:“你们离婚我一个外人是没资格说什么,可是,秦少,不是每个人一生都能这么好运跟心爱的人结婚过日子。是,你们豪门走出来的人个个光鲜靓丽,很多人比不起。可是,人会老,心也会老,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有看倦的一天,只有心里想要的,才是生命里最美的存在。你或许此刻觉得容颜被人比下去了,但再过很多年你会发现,她不比任何人差,千帆过后,你或许会遗憾的事便是曾经你拥有她,然后你不懂珍惜放手了。”夏北北说得情真意切,没想刻意打动谁,想到哪里就说出来了。不知道此刻容颜心里该有多痛苦,奈何痛苦的事情发生时她不在她身边。越想哭得越动容,吸了两下鼻子,别过脸问他:“小颜现在去哪儿了?”
良久,秦远修摇了摇头:“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就这样走了,连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肯拿走,同他撇得这样清。他知道,这个女人从他的生活里退出了,而且走得彻底。
秦远修面无表情的弯了一下嘴角,就说她很决绝么,看吧?果然到了一种灭绝的颠峰之态,转身的何其洒脱,多少人都败她手里了。
“她现在该很需要你,听说刘小那边也出事了。”
夏北北头脑中一团糟,一从秦家出来就给刘小打电话,是刘小的妈妈接的。问她怎么回事,才知道前一刻容颜才从江南回来,不仅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又同秦远修离了婚。夏北北握着电话咬牙切齿的抽搐,气愤到最后哭笑都不能了,对着听筒狠狠咬字:“阿姨,你就告诉刘小,容颜离婚了。让她动动脑子,问她还能否对容颜下得了手。”
她是不相信容颜会做那样的事,可是有些事情她也说不清。毕竟当年刘小瞒了她们,那事也仅对容颜一个人说过。到底怎么个情况她三言两语也『摸』不出个头绪。同时也觉得现在的刘小很可怜,说不出狠话。但有一点她敢保证,刘小现在虽然痛苦,但憎恨容颜会让她更加痛苦。友情在此刻看来就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已。
可是找不到容颜,全城一切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她都找过了,直到天已经大黑,也没看到容颜的半点影子。手机也一直是先前的状态,夏北北身体里泛起慌恐,漫无边际的将人吞没,腿一软,无力的蹲到地上觉得自己就快疯了。
宋瑞接到夏北北的电话时听到她在那头絮絮的哭,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来报告好消息的,复试名单他闲暇时也看了一眼,果然稳稳的排在第089章,解人心头之恨。
只听他清了下嗓子,淡淡说:“我知道这次我闯的祸不小,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要怎么做。公司那边我自动辞职,交由大姐和绍风打理吧,我知道您不想见到我,这些事我会自己处理。”
责难一顿是必然的,但秦号天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更加让他觉出不争气,气不打一处来。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反倒认为即便如此,也不能平息心头怒火,还是便宜了他。人大抵都是如此,寄与的希望越大,一但出现料想之外的瑕疵,也便会觉得超乎常人的难以接受。此刻的秦号天就是这样,这个儿子被世人捧上天,实则自己也打心眼里高看一眼,稍一转变,第089章中神智什么都不想,就想一个秦远修。
就这么离了,当事人已经收拾到战场各自散去,他一个旁观者坐到原有的位置上倒好像久久回不过神。真跟看戏一样,觉得怎么可能?太虚飘了。这样的事也就他秦远修干得出,什么都能当儿戏,拿起来放下去,一切都行云流水又漫不经心,这是一个不长心的男人。可是,若真没有心,许多事又岂能做得算计重重。他反应过味来,今天秦老爷子让他滚出去,只怕不是秦老爷子的本意,是秦远修有意将话赶到这一步上来,让秦老爷子忍无可忍,无形中受着牵引做出秦远修想要的决定。秦远修不用多说废话,轻轻松松离场,省去很多麻烦。否则,就算他离开了,秦家也会满世界找人,一刻也不会让他清闲。
看来他也是去意已决,是因为在s城坏了名声,担心跟闵安月接下来的路为走得艰难么?
这个问题不比其他,问不清楚心里不会安生。『摸』索出电话给秦远修打过去,直接问他:“你是想带着闵安月一起离开吗?”
半晌,秦远修那边才答,却词不达意,反倒问:“让我见到容颜,你是不是后悔了?”
宋瑞愣住,车速一慢再慢,最后熄了火,停靠在路边上。这一个斟酌意味的时间比他还长,没想到秦远修这么急『性』子的人也等得起。看来对这一问题的答案他也是相当好奇,跟宋瑞想知道他是否会带着闵安月一起远走高飞一样。宋瑞眯着眼看窗外的灯光,时光走得真快,转眼就是流年三四,不经意的一个决定回首竟然不堪。那样一个玩乐是天的年纪,什么都极少在乎,更不会掂量一个人会在心里变得几何重,就像无数个肆无忌惮的从前一样,看到美好的事物总忘不了和哥们一同分享,然后铸成错误,才知什么叫年少轻狂的荒唐。可真是荒唐透顶!
沉沉的叹了口气:“后悔啊,怎么不后悔,简直悔死了。”
秦远修听完这一句没说话,“啪”一声挂断。
宋瑞却再走不了,记忆被开启,时间再久一点儿只怕都要忘记其实是自己最先认得容颜的。如果不是他,秦远修不会有识得她的机会,更不会将她无辜的卷进来,凭白受一场伤害。怎么说,都与他有关,觉得,对不起她!
那一年已经正式接手家业,和其他企事业单位联合举办一次大型募捐活动。名义上是做慈善事业,实则就是秉承着打广告做宣传的目地。那次活动做得不小,许多大学也被吸收进来,主动提供义演,为活动筹集善款。
第089章目彩排,他闲来无事被拉去盯场子。坐在观众席上远远看到那么一个小姑娘,牛仔裤白t恤,长长的头发束起马尾,长相纯净得水一般,眼波流动时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跟着一起滚动翻腾。最后台子一侧有人喊节目通过,她站在台上欣然一笑,整个空间瞬息富丽堂皇,女子脸上梨窝深陷,明媚得没了边际。他从来阅人无数,还不曾见谁有这样的魔力。她站的台子明明不高,一刹那却让他觉得万众瞩目,心里认准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觉得多新鲜,就想让秦远修也看看。他品味素来独道,对女人有着比饮食多出不知多少倍的挑剔。
过后他从工作人员那里要来她的资料,才知道叫容颜,觉得这名字起得也好。彩排和正式演出间隔一段时间,其间他出去办事,某一次路过t大,想起有个叫容颜的女生在这里读书,鬼使神差便把车开了进去。自然没看到,若大一个校园又是午休时间,人来人往的想见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一个不大不小的男人竟然很男孩子气的在别人的校园里缅怀了一些事情。忽然返老还童,曾经自己念大学时的一些感触又疯涌上来,措手不及的回忆了很久很久。
活动正式举行那一天,秦远修到底被他唤去了,还有肖恩施,他们这一群人里总是不乏凑热闹的。都是一些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家境殷实,省去找工作的这个艰辛环节,日子一下就会空闲许多。再者也都是那次募捐的重角,都是要掏腰包的主力军。
人是到齐了,可是想看的人却迟迟不到。本来节目就排得很靠后,秦大少不耐烦的看了几次时间早已按耐不住,实则一个女人就算真长得倾国倾城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闲闲的瞥了几次台上,再闲闲的跟他玩笑:“你家那位如花似玉还来不来了?不台我可走了啊。”
宋瑞将人按住:“再等一等,不看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秦远修看宋瑞实在有诚意,索『性』就再等一等,学着他的调调也说了一句:“看完要是让我不满意浪费了我的时间,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宋瑞很知秦大少的脾气,揽着肩膀像上学时那样:“放心,最后你真身心疲惫,我会对你负责的。”
实则那一次容颜根本没有迟到,而是宋瑞也在急不可奈的情况下让后面改了一下节目单,把她的那首独唱提前了两个。那个时候按理说所有义演的都在下面候着了,到了哪个曲目便会直接上场。而宋瑞没想到的是容颜根本不是晚到,是迟到。这实实在在就是个意外。可是他不知道,节目一提前,便被晒了场子,音乐都响起来了也不见有人上来。最后下面已经小起一阵议论,看出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秦远修拎着嘴角懒洋洋的在下面看笑话,不忘调侃宋瑞两句:“你家如花似玉行啊,好大的架子,都这样了还不上场。宋瑞,你得管管了,这样明摆着砸你场子么。”
秦远修的话说得模糊半片,宋瑞也正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一个穿雪白连衣裙的女生跳上台,急匆匆的出来,站上去的很突兀,给人的第089章到闵安月身上,那个女人太清高太慢热了,刺激一下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这是唯一能够解释通的。而且某一日宋瑞喝高了,当面问过秦远修,问他是否关涉到闵安月的事,他也亲口承认了的。
再后来就是那场相亲,秦远修早就『摸』好了底,提前去“成德”咖啡厅就为了等候容颜。而那个相亲对象当时也去了,只不过没到指定地点就被宋瑞拦下了。借口是这么找的,说容颜其实有男朋友,只是闹了别扭,才想相亲气一气他。对方自然很生气,这一辈子怕也没谁想当炮筒被人使唤,一扭头走人了。宋瑞之所以会出手,也是碍于秦远修出面恳求他帮忙,他把话说得很人『性』化,既然你觉得那个丫头那么好,与其落到其他男人手里不如交到你最好朋友的手里,我帮你照看着,也能让你省心不是。其实只要秦远修说出口,他不会不帮他,秦远修小半辈子的缺德事都有宋瑞的份,没有他不出手的时候,都已成了惯例。就像宋瑞干的缺德事秦远修也不会袖手旁观一样。这种互帮互助的思维模式很长一段时间控制着男生的行为指向,没长成真男人的时候都觉义气比什么都重要。但真当长大成人,便觉得义气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才造就了社会的悲剧,人们都不再那么纯真且难能可贵了。
而秦远修和宋瑞之间最值得赞扬的,就是时值今日他们之间仍旧纯真得无与伦比。一如既往的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在彼此的生命里什么倒霉角『色』都愿意充当。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担心某一日会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也正因为如此,宋瑞在心里深深的愧对容颜,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秦远修为什么会娶她,他一早就心知肚名。但他偏偏还是做了秦远修的帮凶,这些事如何跟他脱得了干系呢。
宋瑞第一次见到容颜便觉她眼眸干净,清澈的湖水一般,美人见多了,由其上流社会,不论天生的还是人造的,多不胜数,却没见过容颜那样清灵的。见过就忘不了,无论多少年过去,一闭上眼睛还是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