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王夫人来家后,向贾母说的是,元春在宝亲王府一切皆好,实情却并非如此,那元春在宝亲王府的地位,说白了,比使唤丫头强不到那里去,较之以往在家里的金贵排场,竟如云泥之别!王夫人之所以这般报喜不报忧,除却怕贾母听了揪心,更怕在众人面前没脸。
因着适逢过年,王夫人也不敢在人前表现出些许的难过,实则熬煎得夜夜不能入眠。所谓“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元春的现状,让她这个作娘的心痛不已,待要帮她一把,竟毫无办法,只能对着灯垂泪罢了。这夜仍是如此,王夫人挥退众人后,便自坐在榻上流泪叹息,偏贾政又歇在赵姨娘房里,更是如火上浇油,烧得她一夜通不曾合眼。
至天大亮后,王夫人方觉得疲惫至极,待要到床上歇息一会子,又怕贾母怪责,说不得硬撑着更衣收拾毕了,扶着丫鬟金钏过贾母屋里去。说了一会子话,贾母因见王夫人一脸遮不住的倦容,便关切道:“可是病了?既如此,就先屋里歇着吧,今儿竟不必过来了。”一面又吩咐凤姐儿请太医去,王夫人强笑道:“何尝是病的?因着昨儿夜里走了困,这会子只有些累罢了。()”贾母再三再四命她回房歇息,她方告罪去了。
少时,王夫人回到屋里,合衣便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到底不能入睡,只闭着双眼假寐罢了。迷迷糊糊之间,忽听得一人道:“姐姐,这会子可好些了?”睁眼一瞧,不是别个,却是薛姨妈与宝钗站在床前。她强撑着起身招呼道:“妹妹来了。”一面唤人倒茶来。
一时丫头献茶毕了,薛姨妈方道:“我瞧着姐姐的气色很不好,若果真病了,就该请个大夫好生瞧瞧,身体的自个儿的,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夫人苦笑道:“我自个儿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我确实没病,只心里苦闷罢了……”薛姨妈忙问何事,偏她又不肯说,只不住叹息。
宝钗笑道:“姨妈却是为何事揪心?若我们母女能帮上忙,只管吩咐才是。”薛姨妈亦道:“姐姐,咱们是嫡亲的姐妹,血脉相连;况整个儿府里,真正关心姐姐的,不过咱们母女和宝玉几人罢了,倘真有什么困难,万不可外道才是。”
王夫人红了眼圈,叹道:“你们的心意我素来明白的,罢了,我也不瞒你们了。”遂将元春的处境细细说与母女二人听,末了叹道:“原想着好歹算半个主子,料不至于受委屈的,不想王府规矩极大,除了福晋外,还有二位侧福晋、三位庶福晋,这些人位份都比元丫头高,自是她的主子,偏那些位份与她相当的格格们、比她位份低的侍妾们,仗着王爷不大待见她,她们自己又是满人身份,竟也不放她在眼里,真真是痛煞我也……”说罢眼里滚下泪来。()
薛姨妈也是泪水涟涟的,叹道:“偏生格格她竟没有个子嗣……”一语未了,便见王夫人的泪掉得更凶,一时姐妹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流泪叹息。
不想宝钗起得身来,款款走到王夫人身旁,笑道:“姨妈竟不必伤心,我却有法子帮助大姐姐。”王夫人大喜,一把拉了她一道坐下,忙忙道:“我的儿,你真个有法子?若果真能让你大姐姐好过些儿,我自不会亏待于你!”
宝钗笑道:“姨妈这话真真是生分了,大姐姐那不是我嫡亲的姐姐?”顿了一顿,方正色道:“前儿我时常听哥哥说,当今皇上近来龙体欠安,一入夜便头痛欲裂,太医院的大小医正皆被传去瞧过了,竟寻不出病因!若能寻到好大夫,治好皇上的病症,何愁大姐姐不被王爷器中?”
听罢宝钗的话,王夫人立时垮下脸来,叹道:“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那太医院的医正们,已然是大清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他们都束手无策,那里去寻更好的大夫?”薛姨妈亦叹道:“况即便有更好的大夫,咱们往那里去寻呢?想法虽好,到底无实现的可能。()”
“妈、姨妈,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宝钗笑道,“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再不说这话的。其实好大夫原不难寻,咱们府里便有一个现成儿的。”见二人一脸纳罕,她又道:“那林妹妹就是现成的好大夫,她的医术远比那些个太医更高妙十倍不止。”
王夫人叹道:“可真真是糊涂了,那林丫头自己都病病歪歪的,若果真会医术,竟治不好自个儿的?快要休提这话。”“姨妈可曾听过这句老话儿,‘铁拐李宝葫芦的药能治百病,偏医不好他自个儿的瘸腿’?”宝钗仍是一脸笑意,道:“那林妹妹亦是如此,治得了别人,惟独治不好自己!姨妈可还记得那英莲之事?当日她可是一身儿的病痛,这会子不一样康健得很?我听丫头们说,都是林妹妹开药方与她调养的。”
024.幼己幼算计人幼(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